犹豫片刻,江明德到底还是开口问道:“永生叔,这明顺媳妇才生产……”
“我知道你的意思,”他叹口气:“我也不想赶在这当口,只是明顺如今总算有了儿子,我是想让他今年祭祖时将孩子名字记上。”
他说着眼眶突然一红,语气略带哽咽:“我当年也是没法子,愧对长生几十年。”
江明德也沉默下来,到底是他们一家的事,他虽是族长,但也不可能事事插手,尤其还涉及到了上一辈。
黄田村江氏一族的惯例向来是秋收后祭祖,这一年里有什么添丁进口的事也都是祭祖时开族谱填名字,江明德想,赶在眼下过继也不是没有道理。
只是过继与分家不同,向来没有带着家产过继的道理,那江明顺一家四口又要如何渡过这几个月?
他斟酌着开口:“明顺日后打算如何过活?”
这是在点他田地的事呢,江永生心里清楚。
他面含羞愧,躲闪着眼神道:“我弟那两亩地便仍交给明顺,坡上那几间屋子应当也够他们几口人住了。”
不好提起那两亩水田,他含含糊糊继续道:“你婶子……你知道她……老婆子不讲理,只到底也给我生了几个孩子……又带大了明顺……总不好全不管她的想法。”
见江明德皱眉,江永生又连声补充:“那两亩旱田收上来的粮食也由明顺带走,我再另与他一石水稻,总不会就不管他们了。”
如此,江明德想着,有房、有田、有粮,却也不是不能过活。
他永生叔这次做事虽急了些,但是自己有儿子后还仍将侄子当儿子养大,又帮衬着娶妻生子,现又分了不少东西,也是仁至义尽了。
既然事情有了定论,江明德也不再劝,只最后说了一句:“那茅草屋虽还能住,到底已是年久失修。”
他顿了顿,见江永生没说话,继续道:“哪怕过继回二房,明顺、明辉、明耀几个仍是兄弟,叔你可记得叮嘱他兄弟两个帮明顺将屋子修修,住漏雨的屋子可不像话。”
江永生急忙点头,他过继并不是为了就此以后不认侄子了。
按照村里规定,若是哪家分家再建房,必须要从村里买宅基地,不能说看中哪块地了便就将房子建在哪里。
江长生当年分出去时便买下来坡上那块地,只是正经房子还没来得及建起来便去了,村里其他人都说那地儿风水不好,这么多年也再没第二个人往附近建房。
除了这点忌讳外,那地儿其实相当不错,不仅离河边近,地势也开阔,若是没有那些树木,站在门前便能将大半村子尽收眼底。
自认处理得还算不错,江永生脚步轻快的朝家里走去,还没进屋便听到了杨氏尖锐的嗓音。
推开门径直往堂屋走去,因着两亩旱田,他昨日还同杨氏吵了一架,此时事情既已经如他所愿,便也不想再去触杨氏的眉头。
杨氏心里不痛快,她辛辛苦苦拉扒个小子长大,又帮衬着娶妻生子,现还要贴出去两亩地,实在是让她心气难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