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枫不懂什么叫同情，不知道什么叫善，他只知道，听了老人家的祈求后，他心里不舒服，不想为难老人家，不想让他生活更苦。

老农请不起道士下山，便只能祈福。

老农祈愿的，是有关他儿子的死。

乔枫很不平静。

他心目中神圣的长生观所处之地——黄泥山，竟然闹鬼！

老农的儿子前阵子早早上山砍柴留待过冬，没成想被山中野鬼吓破胆，横死山上。

送走老农，乔枫显得心不在焉。

整整一上午过去，并没有再来香客。

清虚竹走进前殿，道：“关门，下午你继续接待香客。”

午饭还是清虚竹做的。

“师父，为什么黄泥山上会有鬼？”乔枫一直以为，道观附近很平静，起码从没有妖魔鬼怪。

“因为山里死过心中有怨念的人。”

“那师父知道黄泥山上的鬼吗？”

“知道。”

“为什么不出手灭了它？”

“道法自然。人各有命，一个人的命数到了，时间也就到了，我们不能违背规律。”

乔枫神情有些沮丧，他见不得这种不公。

有怨念的人死后变成恶鬼，它可以找害自己的人报仇，为什么要害无辜的人？

老农儿子与恶鬼无冤无仇，只是上山砍个柴就丢了性命，恶鬼却依旧在山中逍遥，这不公平！

见师父低头吃着菜，乔枫蹙眉，道：

“可老农今天来道观里上香了！”

这件事原本与他们无关，但老农花钱祈祷了，这就有关了。

乔枫觉得，这也叫道法自然。

虽然老农并没钱请师父出山。

“所以今日可斩它。”

“真的？”

“真的。”

乔枫有些惊喜，问道：“那......师父什么时候去斩它？”

降妖除魔乃道士职责所在，何况是一只害过人的恶鬼，乔枫认为他们身为修法的道士，很有义务去斩灭这些恶鬼。

要不是他担心自己道行不足......

清虚竹放下手中碗筷，抿了抿嘴，淡淡道：“递给老农香的人是谁？”

乔枫眨眨眼睛：“我。”

“道法讲究什么？”

“自然。”

“什么叫自然？”

“......遵循事物自身发展的规律。”

“所以该由谁去灭鬼？”

乔枫愣了愣，犹豫道：“我？”

“嗯。”清虚竹这才拿起碗筷，欣慰道，“你有此觉悟，为师很欣慰。记得把灭鬼这件事写在日记上，这将作为你下山的第一步。”

乔枫吓了一跳，道：“可是师父，我道行不足，万一回不来......”

“为师会替你收尸的。”

“啊？师父，这......徒儿还是觉得师父您去更合适。”

“徒儿，道法讲究什么？”

“自然。”

“谁给老农递的香？”

“......徒儿自己。”

“那这因果该由谁来承担？”

“徒儿自己......”

“善！”清虚竹丢下碗筷，起身离开，“为师吃饱了。下午接待完香客，你记得到山里走一趟，了却因果。”

乔枫怔住，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

难道师父今天这么勤奋，与此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