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这种时候，沈渊才会感受到，自己心口的某块地方原来还是如此空缺。

孤独是这个世界最可怕的东西。都已经这么多年了，沈渊本以为自己已经释怀的差不多了。即便是李烟心提起来，自己的第一时间也只是有些怅然，没有当初那么心口抽搐一样的疼痛了。

只是离开李烟心的房间之后，他发现自己还是会忍不住去想。

忍不住去回忆曾经和青幽结伴畅游街巷的日子。

关于她的记忆就像是封存在潘多拉魔盒里的东西。轻易不敢触碰，一旦触碰就无比汹涌。

·……渊宝，这家店我们来过埃。

是来过。已经换老板娘了。

····…那家糖葫芦！超级好吃！你还记得吗？

记得。我还给你全包过好几次。人家店家都快认识你了。

……有小孩在放孔明灯！我也要放！你放的灯老是还没飞起就烧着了。别浪费钱了。

...

不知不觉。

沈渊已经走过了好几个州郡的市集，路过了许多人间烟火。

只要自己孤身一人，沈渊就好像总是能听到青幽还在自己身旁说话的声音。

其实何陆告诫过自己好几次了。不要放任自己独处，这样容易加重症状。

可他舍不得。

哪怕是幻听，他都舍不得。

一直走到了临仙宗脚下的城镇，沈渊依然有些依依不舍。

他去看了一眼青岚住的那间包子铺。深夜的时候，青岚已经睡熟了。

沈渊站在她床前，看着自己布置的法阵也没有异样，想来自从前几天陈家公子门骚扰一事之后，后续便再无人前来打搅。

也好，这也是沈渊最想看到的情况。

·……你在心疼岚儿吗？

“大庭广众之下被人调戏还险些用强，她一个女孩子家心里该有多委屈害怕，我也能想象得到。”

“但我没想到，即便是这样，她都不肯寻我求助。”

“我没想到她真的有那么恨我。恨到这么多年都无法释怀。”

····…别太难过了。岚儿这孩子从小闹起脾气来，就不是一时半会能消气的。

“我真的能等到她原谅我的那一天吗？”

·····一定能的。

“可我······”沈渊忽然回头，声音却戛然而止。

身旁白衣布裙的女子仿佛云纱般散去，晚风浸润着柔软的月色拂过他的手掌，就像有人在握着他的手一样。

许久，沈渊才收回想要拥住人的手，视线缓缓垂落。

他转身，看着床铺安然熟睡的青岚。青岚的睡颜很安静好看，侧脸隐约还有几分她姐姐的神韵。

沉默良久，沈渊轻轻附身在她额头轻吻，然后转身离去。

身后青岚唇角缓缓抿起。似乎梦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

时隔好几天。他终于又回到了熟悉的自家大门前。

看着第九峰的牌匾，沈渊感慨万千，良久才唏嘘着进门，还小声自言自语着：“不知道依依那丫头有没有给我留饭啊。”

结果，进门没走两步，他就听到了不远处柴房的方向，传来了清脆的打铁声。

沈渊愣了一下，随后悄无声息地过去

柴房里，一堆柴火烧的正旺，柴堆架着一个老旧的火炉，旁边还有一桶水。

沐倾安正坐在火炉前，一下一下锤炼着一块铁饼。

她的动作有些吃力，显然是体力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