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彩看出自家婆娘的不舍,出言劝慰道,“眼下,咱们先把三爷的口堵住要紧,只要咱们仍然能留在现在的位置上,银子总还能捞到。
“就算今后,每年都要给三爷分润一些,进项不如往年,但是只要能保住这个长远的来钱路子,就比什么都强。
“如果咱们吝惜这笔银子,让三爷把看到的情况,告诉了老爷、太太,老爷可能会看在往日我服侍他的情分上,不多追究,太太可不会善罢甘休。
“太太的陪房,嫁的那个周瑞,专管府中的夏秋两季租子,一年要往金陵跑两趟,这些年,我为了封他的口,塞给他的银子,也有两三百两了。
“给周瑞都能这么多,给三爷再多一倍,也不算多。”
金彩家的说道,“吃人嘴短,拿人手短,这个道理,我自然懂得,只是,三爷和周瑞,毕竟不同,他收了银子,真的能替咱们保守秘密?而且他小小年纪,敢不敢收这份银子,还是两说呢。”
金彩笑道,“这一点不用你担心,三爷若是真的像我看出来的那般不凡,一定会收下这笔银子的。”
金彩家的问道,“怎么说。”
金彩正色道,“你也是在太太身份服侍过的,对咱们这个太太,应该有所了解,府里的家业,现在都在太太手里,她这些年,往娘家送了多少,咱们当下人的,看见也只当没看见,知道也只当不知道。
“就是剩下的家业,将来也都是宝二爷的,有多少能分到三爷手?三爷若真是不凡,现在就应该为自己考虑了。
“府中对爷们姑娘,一视同仁,每个月都只有二两银子的月钱,三爷现在还小,没有什么额外的花销,等过几年年纪大了,要在外交际,需要用钱,银子从哪里来?
“宝二爷自然有老太太、太太银钱支撑,三爷能指望谁?赵姨娘吗?以赵姨娘的性子,不吸三爷的血就够好了,哪儿有钱给他在外边花销?
“常言道,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其实世家大族的庶子,想要安安稳稳的长大,要经历的事情,可比穷人家的孩子凶险多了。
“三爷虽然才六七岁的年纪,但是从他敢主动请缨,回金陵祭祖,今天又是这番表现,就能知道,他绝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你准备银票,过几天我找个机会,试探三爷一回,他如果收下银票,那这件事就妥当了!如果没收,再另当别论。”
金彩家的是荣国府家生子,荣国府作为大乾王朝数得着的勋贵之家,前面两代主人,都称得上治家有道。
现在传到第三代,虽然出了一些岔子,使得爵位和爵产,分别由贾赦、贾政两位老爷继承,但是上面还有一个定海神针老太太坐镇,这些年也没闹出什么大乱子。
不过,京中的其他权贵人家,为了争家产,亲兄弟之间,互相攻讦的事情,屡见不鲜。
继承荣国府爵产的贾政,现在也有两个儿子,贾宝玉和贾环,虽然嫡庶有别,贾政继承的爵产,将来理所应当,归贾宝玉继承。
但是,凡事皆有万一。
贾政膝下,贾宝玉和贾环之前,本来还有一个贾珠,是荣国府嫡长孙,又是宁荣二府诗书传家的优秀代表,十四岁就考中了秀才,被家族寄予厚望。
却不到二十,就英年早逝了。
贾宝玉和贾环,现在都才七八岁的年纪,将来如何,谁都说不准。
贾珠虽然早亡,但也留下了一个嫡子贾兰。
贾宝玉将来若是有什么意外,排在他之后的荣国府爵产继承人,不是贾环,而是贾兰。
但是,如果贾环早早体现出自己的价值,荣国府爵产的继承,将来会不会有波折,现在谁也说不好。
金彩作为荣国府的外放干将,反正已经被贾环的表现震慑折服了,在贴靠不上贾宝玉的情况下,早早押注到贾环身上,也自有其道理。
其实,金彩准备贿赂贾环,实际上并不算是押注,主要还是为了自保。
接下来三天,贾环没有再过来荣国府祖宅。
上午晨练过后,吃过早饭,读一会儿书,中午去史家、王家、薛家拜访,下午回来的路上,趁机在金陵城里逛一逛,晚饭之前才回来。
史家和贾家一样,贾母的父亲,第一代保龄侯尚书令史老太公的直系嫡脉,如今都已经迁到京中,留在金陵的,都是旁支。
史家金陵祖宅,也和宁荣二府的祖宅一样,都只有府中老人照看。
贾环按理可以不来拜访的,不过贾母少女时期,是在金陵度过的,史家祖宅的规模,不比宁荣二府的祖宅小。
贾母儿时,常和府中姐妹,在史家祖宅花园里的枕霞阁玩,有一次还失足落水,被枕霞阁下面的木钉把头碰破了鬓角,差点丢了性命,因此记忆深刻。
贾环此来,就是想看一看史家祖宅现在的模样,回京之后,好与贾母说道说道,讨她的欢心。
王家虽然和贾环没有血缘关系,却是他名义上的舅家,此时,王熙凤的父亲,在金陵祖宅养老,贾环按理,必须要去拜见。
只是,王家对贾环这个便宜外甥,不太待见,王熙凤的父亲王家大舅,没有亲自接见贾环,托词身体有恙,只让在他身边服侍的儿子王义代为接待。
薛家同样如此,贾环没能进入薛家后宅,见到薛宝钗,只是在前厅,和薛蟠见了一面,说了几句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