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应该够贾环,为贾府谋划一番了。
来找贾环的锦衣汉子,是荣国府为他安排的长随仆人,名叫赵国基。
赵国基是荣国府的家生子,他还有一个身份,是赵姨娘的哥哥。
按理说,他应该是贾环的舅舅。
但是,在这个腐朽落后的旧时代,家仆没有人权!
赵国基作为贾环的正牌舅舅,现在只能做贾环的长随仆人,主仆有别。
真正能被贾环称作“舅舅”的,是他的嫡母王夫人的兄长王子腾。
当然,王子腾看不上贾环这个便宜外甥。
贾环的灵魂,生在红旗下、长在新社会,自然不会把赵国基当仆人看待,但是受限于时代,也不能公认叫他舅舅,又不好直呼其名,只能含混其词。
赵国基对贾环这个大外甥,却是打心眼儿里的疼爱。
贾环在荣国府内的时候,赵国基作为男仆,管不了后院内帷之事。
但是,只要贾环出了荣国府二门,赵国基就绝不会让他脱离自己的视线。
赵国基在贾环一出生,便被任命为他的首席男仆,不过直到贾环五岁开蒙,去贾家私塾就读,才开始正式服侍。
这两年,贾环对他的亲近态度,赵国基自然能够感受到。
于是,赵国基对贾环,就更加肝脑涂地了。
贾环这次溜出荣国府,没有通知赵国基,不过赵国基还是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这才急匆匆赶过来,看到贾环只是站在荣国府大门前,提着的心才放下来。
贾环笑着说道,“今天是我生日,给你们的赏赐,发下去没有?”
赵国基叉手回道,“已经发下来,大家伙儿就等着三爷什么时候到二门外,我们好向你祝寿呢。”
贾环说道,“我今天早上去向老太太请安的时候,老太太说了,我和三姐都是小孩子,还论不到寿不寿的,不过讨个喜气儿罢了,你们也不用忙活,不需要特意来贺寿,明天上学的时候道声喜就行了。”
赵国基闷声回道,“老太太说的是!多谢三爷宽仁,我先代大家给你道声喜。”
贾环点头道,“同喜同喜。”
说过闲话,赵国基说道,“今儿个老爷不是给三爷放了一天假,让你好好过个生日麽?你怎么出府来了?”
贾环转了转眼睛,想到一个理由,“像我这小辈儿过生日,按礼应该向长辈请安,今天早上已经请过老太太、老爷、太太的安了,现在去给大老爷和大太太请安。”
说罢,便迈开小短腿,从荣国府大门往东走,越过东角门,来到一个黑油大门前,这便是荣国府大老爷贾赦的住处。
此处原是荣国府的花园,二代荣国公逝世,贾赦继承爵位,却没能继承爵产,便把花园辟出来,单独开了一个门。
贾母仍在,贾赦、贾政不能分家,贾赦作为荣国府承爵之人,住不到正堂,只能住在此处跨院。
贾环迈步上前,早有门子看到,拱手问道,“三爷,您来所为何事?”
贾环没有说话,身后的赵国基代他答道,“今儿个是三爷生辰,依礼来向大老爷、大太太请安。”
门子听是正经事,不敢怠慢,请贾环进去。
赵国基陪他来到仪门外,看着他被丫鬟接进去,停在仪门外等候。
贾环跟着贾赦院中丫鬟,穿过三层仪门,绕过游廊亭阁,走了好大一会儿,才来到正室。
早有丫鬟通禀过邢夫人,贾环来到正室门外的时候,邢夫人身边的的大丫鬟翠云,撩开门帘,请贾环进去。
贾环进屋,看到邢夫人正在和陪房王善保家的说话,看到贾环,出声问道,“环哥儿,你今天怎么没去上学?到我这里来干什么?”
贾环躬身回道,“今儿个是小侄生日,老爷给我放了一天假,我来给大老爷、大太太请安。”
邢夫人闻言,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她作为贾赦的填房,在荣国府同样不受待见,贾环如此守礼,特意来向她请安,让她感觉十分熨帖。
王善保家的笑道,“环三爷不愧是开了蒙上了学的书生,如此知礼,整个府里,没有人比得过!”
她嘴里说“没有人比得过”,实际上指的是一个人。
那人自然就是集荣国府上下万千宠爱于一身的贾宝玉。
贾宝玉比贾环年长一岁,开蒙上学都比贾环早一年,但是他的生日,可从来没有主动给邢夫人请过安。
邢夫人听到这话,嘴角抖了抖,抬手让翠云取来一小锭银子,让她递给贾环,说道,“环哥儿有心了,这二两银子你拿去,买点经史子集什么的,用心读书,将来总有你的一份前程。”
贾环也不作假推辞,痛快收下银子,向邢夫人拱手施礼道,“谢大太太赏!小侄谨遵大太太教诲,一定用心读书。”
邢夫人让贾环坐,又让翠云给他抓些果子。
贾环坐下吃完,起身问道,“我去给大老爷请安。”
邢夫人说道,“大老爷被珍大爷请到东府议事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呢。”
贾环说道,“我正好还要去东府,给珍大哥、大嫂子请安,就先告辞,不打扰大太太清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