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材里面发出了类似受伤的狼嚎声音，像是在阻止徐有才靠近其他的棺材也不免骚动起来。

棺材们的碰撞加剧了。

徐有才再次重复了他的问题：“棺材里面有什么？”

第二个棺材被打开了，里面是一个狼头，没有眼睛，嘴巴只有上嘴唇。

狼头脸上的毛发根根竖起，像是在指责徐有才的不礼貌的行为，又像是对自己丑陋面容的羞愧。

他微笑着，伸手探向第三个棺材，第三个棺材里面的声音是一个中年男人，听起来很正常，但他想绝不会这么简单。

每个棺材里的生物或多或少都有着极大的残疾、或者古怪，他们羞于被其他人看见，于是躲在了棺材里，开了这一间棺材铺作为营生。徐有才虽然搞不懂在这样一个空间里搞这么一群物种是为了什么，但他想他已经把握了其中的奥秘。

“看看你们能撑到什么时候……”徐有才眨眨眼睛。

第三具棺材里的是一个男人，没有胸腔以上的部分，只能用腹部震动发出声音。徐有才啧啧了两声，赞美了他的腹语能力，男人缄口不言。

第四具棺材里的是一个庞大妖兽的眼珠子，只能滚动摩擦与其他棺材交流。

徐有才开到第五具棺材的时候，里面的女人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恐惧和羞耻。

“后门外面是深渊！”她尖叫道。徐有才把手缩回，棺材恢复原位。

他想了想继续道：“深渊里面有什么？”问话的同时走向第六具棺材。

……

徐有才坐在棺材铺的门槛上，看着逐渐下沉的太阳，身后大半的棺材都敞开着，里面的生物表情痛苦，甚至有几个还发出尖细的哭声。

通过这一番操作，徐有才得到了相当多的信息。

他们对深渊的描述各不相同，腹部敞开的女人称”深渊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洞“，腿长在嘴巴上的男孩说“深渊是一只飞翔的小鸟”，头部弯曲像喇叭的老人称“深渊是聆听万物的钥匙”。

最后一具棺材里躺着一个被金黄色水银状液体包裹着的木乃伊，徐有才把他的保护液体倒掉，他开始不可避免地向腐烂进军，他告诉徐有才，深渊是一面镜子。

此刻他看着夕阳，思考着这句话的含义。

“难道说深渊能帮助人们看到内心深处想看到的东西，或者能够映照人们内心深处的想法？比如腹部敞开的女人希望世界跟她一样；腿长在嘴巴上的男孩希望能正常走路，乃至飞翔；老人则是想弥补头部或者听觉的缺陷……”

“那我这么想回到现实世界，岂不是深渊映照出的就是现实世界？”徐有才想了想，还是决定尝试一番。

试验品嘛……肯定不能是自己……

他把被水银状金黄液体包裹着的（现在已经大部分流失了）的木乃伊提在手上，木乃伊和他认知中一样干瘪、轻盈。

他把那一坨东西提在手上，打开后门，门里是纯粹的黑，徐有才看不到任何东西，仿佛他的眼睛被遮挡住了。

他把木乃伊扔了进去。

木乃伊很快便在徐有才的眼前消失无踪了。

“没什么明显的反应……”他嘟囔着，顺手又把腹部敞开的女人、腿长在嘴巴上的男孩扔了进去，所见仍然是一片漆黑。

徐有才重新坐在了门槛上，望着夕阳。

……

周牧野仿佛从一场大梦中醒来，感觉后脑有些微微地痛，她伸手揉了揉，感觉没什么肿块便放下心来。

他们还在那条街上，徐有才躺在她身边，一动不动，周围原本稀少的行人现在也已消失不见。

“喂！”她推了推徐有才，没有反应。男人仰面躺在地上，后脑上沾着一些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