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愣在门口,竟不敢往前迈步。负责手术的肖主任主动走过来,安慰道:“童先生,手术很顺利,是个女孩儿。但是你先做好心理准备,她不太像一个新生儿”
男子闻言冲到护士面前,用颤抖的手接过襁褓,里面的新生婴儿满身皱纹,肤如鸡皮,“为什么会这样?这是什么病?”
肖主任摇摇头:“新生儿的各个器官都濒临衰竭,像个年迈的老人这种情况我们也闻所未闻。”
男子顿觉五雷轰顶,他默默地将孩子抱到爱人的身边,他的眼神与爱人的触碰在一起,空气里仿佛能听见两颗柔软的心支离破碎的声音。
片刻之后,男子转过头,舐犊情深地看着怀里的孩子,热泪决堤般冲出眼眶,他声音嘶哑地哀求道:“大夫,救救我的女儿。”
此时,千里之外的北京,一座灯火通明的四合院里,满屋的灯光汇聚在一副几乎占据了整面墙壁的油画上,尚未干透的颜料在画布上凝固成一幕永恒的影像,高耸入云的城楼上站着一名凤冠霞帔的女子,夕阳的金辉层层叠叠地镀在华美的凤冠上,鲜红如血的裙幅褶褶逶迤,迎风飒飒。只是她的面容模糊不清,或许是这幅画尚未完成,又或许是绘画者故意而为,这模糊的轮廓散发出无垠的悲怆,只是看一眼便已刻骨铭心。
一袭白色风衣的男子端坐在画前闭幕养神,灯光流泻在他英俊无俦的脸庞上,每一束刺眼的光线都变得温柔如水起来,小心翼翼地雕刻出一副动人心弦的剪影。突然男子眉心紧蹙,接着便从睡梦中惊醒过来,掌心传来一阵刺痛,当他张开手掌,掌心竟长出一颗鲜红的朱砂痣。见此情景,男子深邃的眼眸中涌起一片惊涛,他抬起头,惊讶地看着画上的女子,一个低沉的嗓音颤抖而出:“青珏,真的是你吗?”
他声音在空气里静寂成霜,鸦雀无声的夜晚仍然没有一丝回应。
男子久久地站立在画前,隔着一层稀薄的空气抚摸着女子模糊的眉眼,直到他眼中的波澜渐渐凝结成泪光。掌心的朱砂痣不知不觉与艳丽的红裙融为一体,幻化成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张牙舞爪的火舌无情地吞噬他的记忆,他那张英俊的脸因为痛苦变得扭曲,他似乎在用全身的力气守护脑海里仅存的画面。
火势越来越汹涌,势如破竹般攻破他的记忆之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