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定国还真是没想到,自己刚刚把样子做出去,就已经有了这样的收获。
说到底,还是这些人活得太苦了。
他急忙站起身来,把张猛子搀扶了起来:“都是兄弟,说这样的话就见外了,起来吧!”
“是!”张猛子应了一声,站起身来,摸了一把脸上的泪水,转身就立在李定国椅子边上,竟然真是一副誓死追随的样子。
李定国也不多言,本来要的也就是这种效果,他转身在椅子边上坐下,声音平静道:“下一个!”
十一个人,如同张猛子这样的光杆司令还真只有他一个人。
其他十人,每一个都得到了丰厚的粮食,几匹布,再加上几斤盐巴。
邢地主的财富,不是他自己一个人累积起来的,而是邢地主家不知道多少代人累积起来的。
这一下,全做了李定国的嫁衣。
“公子,真的放他们走啊?”金自来有些傻眼了,他倒不是心疼那些粮食,现在大家最不缺的,就是粮食。
“你以为我说的救苦救难,是说着玩的吗?”李定国笑了起来:“他们中间,或许有的人会一去不返,或许有的人会回来,但他们都是苦难的人,如果因为惧怕,而不敢回来和我一起干这天翻地覆的事情,也是可以理解的。”
跟在李定国身后的张猛子眼角转了转,没说话,但对于李定国身上表现出来的宽宏气度,很是钦佩。
“哎呀,这些人可都是训练有素的官军!”金自来心痛不已。
张猛子忍不住道:“公子无需担忧,训练军卒这样的事情,我也懂!”
“你懂?你懂有毛用啊!”金自来呜呼一声:“大头领就只给了公子你们这十一人,现在就你一个人留了下来,我都担心其他的人会把官兵领过来呢!”
张猛子脸色一变:“我与他们都是相处多年的兄弟,他们虽然不是圣人,可今日得了公子的恩惠,万万做不出这等恩将仇报的事情!”
“行了,别想那么多。”
李定国毫不在意,这边的人造反了,杨鹤派兵镇压,那都是迟早的事情,这也是他敢放走这些官军赌一把的原因所在,而只要这些人真的重新返回到自己身边,那绝对是可以交付性命的。
如果不能交付性命,自己身边的人再多,又有个毛用?真遇到危险,不把自己推出去挡子弹,就是好的了。
李定国笑道:“我们要的是天下的人都能有饱饭吃,而不是为了某一个人的一己私欲,把所有的人聚在一起,祸乱天下!”
他看着愁眉苦脸的金自来笑道:“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天道残缺匹夫补,只为苍生不为主。难怪钱先生看不上你,你的想法真是……格局小了。”
金自来苦笑一声,看了一眼还在帮着李过登记造册的钱秀才,暗自摇摇头:“也罢,公子身边至少还有这傻大个儿跟随,也不算啥都没有。”
李定国走进院子里,重新坐了下来,看了一眼那些邢地主的家人,便问道:“这些人打算怎么处置?”他示意张猛子也坐下,可张猛子摇头,就跟门神一样站在李定国身边,当真一副下属的样子。
见此一幕,李定国自然也不再坚持。
“我先前听说,是要捆在木桩上,让庄民点火,活活烧死他们!”金自来声音压低了几分,心中暗自感觉张猛子的出现,似乎有些威胁自己在李定国心中的地位。
李定国扫了一眼那几个不知道被灌输了多少次的地主女眷,倒是明白过来,让庄民纳投名状,铁了心跟着便宜爹造反的手法,本身就有许多种,杀死邢地主家的人,则是最合适最简单也最直接的一种。
这时候,紧闭着的厢房门,被人推开,让人看一眼就会情不自禁哆嗦的邢夫人挽着披散的浓黑长发走了出来,发丝间都有汗水可见。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邢夫人看到李定国正坐在院子里后,忽然脸上一红,愣住了片刻,方才道:“定国,到娘这里来!”
李定国听到这对自己的呼喊声,差点吐出一口老血,朝着屋内看了一眼,李鸿基提着一把椅子,衣裳不整地走了出来,随手把椅子放在墙边上,整个人死狗一样地坐了上去,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一股软的气息。
面色红润的邢夫人站在一边上,又招了一下手,喊道:“定国,来娘这里。”
她的羞涩已经散去,毕竟是职业选手,就算是被这么多的人看着,也一样可以如常。
先前有些异样,只是李定国这张脸太过于出彩,作为一个阅人无数的花魁,都有一种被帅到了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