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伙计显然是被掌柜的勒在后厨不让出来了,余下的菜也都是掌柜亲自端来的,李特知是掌柜的怕事,也不再问,算着时间,应能在黄昏前赶至汧县,就招呼夕斌和两名亲随快些进食。
不一时,几个人已扫净了桌上的餐食,酒却剩了大半壶,竟是无论如何也喝不下去,只好弃了。
李特唤来掌柜将钱付了,又问马匹状况,掌柜的这才将伙计唤出,骂他偷懒,也不时时到外面照料着,两脚给撵了出去,不一时,又跑回来,堆着笑说,“已得了,已得了,几匹马都吃得足饱,水也都饮尽了,正欢得转圈打鸣呢。”
李特等人随伙计出店,伙计解下缰绳递给众人,毛旦瞅着掌柜的没跟出来,就暗问伙计,“那供酒的地方在哪里?怎去?”
伙计一愣,忙堆笑道,“客官就别打听了,人家那里不零卖,要想喝酒,只能去酒楼喝。”
“那酒楼在哪儿?说个最近的。”
伙计微一踌躇,道,“看到没,前面的热闹路口,拐弯再往里走十几步,就是春风楼,它那儿有好酒。”
李特已牵马走出数步,回头见毛旦与伙计低声嘀咕,就说,“在那里说什么呢,走了。”
毛旦应了声,就冲伙计拱拱手,牵马紧赶几步,撵到李特身旁,道,“大哥,我觉得咱这酒喝得不爽快,这喝得哪里是酒,也就是刷酒糟池子的水,肚子都喝坏了,不如我去弄点好酒来,路上解渴用也好。”
“不要去惹事生非,我们公务在身,耽搁不得。”李特说。
“不惹事,是去买酒,公买公卖,也不是去抢,哪有给钱不卖酒的道理。”
李特也不觉出毛旦的话哪里不对,知他平日里好酒,今番这酒确又未能遂他兴,故是一副心急火燎的样子,就说,“你去哪里买酒?”
“我打听好了,前面路口一拐弯,是春风楼,就是伙计说的三大酒楼中的一家,我就自它家那里买酒。”
李特瞧了瞧前方路口,“好吧,我们在路口等你,你快去快回,千万不要惹事。”
毛旦喜得嘴角几乎都要翘到耳边,应了声“好嘞”,就拔脚跑去了。
李特与夕斌、杜新牵着马匹缓行至路口,驻下步,闲看着街市光景等着毛旦。
等了许久,并不见毛旦回来,李特料是有事,便向路人打听春风楼的位置,路人向前一指,“就那里,往前几十步就看到了。”
抬头看去,果然见到不远处有一酒旗飘扬的酒楼。
李特就吩咐杜新原地看好马匹,自带了夕斌向酒楼走来。
酒楼虽只有两层,门庭却很宽大,虽已是过了吃饭的时辰,进出酒楼的客人依然络绎不绝,食客们的喧嚣声从酒楼的门庭和窗口一并都冲泄到了街上,中间还夹着唱女咿呀的歌声。
大概是忙着照应人多的客人,李特和夕斌走进酒楼时,并没有店伙计迎过来,李特见这酒楼也并没有多少富丽堂皇之处,只不过是宽敞些,自是比不得郡县里的酒楼豪奢。一楼的食客十分杂乱,因多是自此过往的行客,各类各色的人都有,人声喧哗鼎沸,更有几桌猜拳行令的,胡嚷乱叫,吵得天棚都落下了粉尘。楼上显然比一楼还要热闹,只是不同于楼下这般混乱,许是有不少隔间雅座,又多是有钱客人,丝弦歌声尽是从楼上传下来的,歌声中还夹叫好声和鼓掌声。
李特扫视遍一楼,并未见毛旦,就径直走至柜台前,柜内是一位四十多岁的掌柜先生,那掌柜先生见李特走来,就忙拱手,“客官是几位啊?伙计们太忙,慢待客官了,恕罪,恕罪。”
李特也拱手,道,“我们不是来吃饭的,是来找人的。”
掌柜的一愣,“客官寻的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