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它最终犹豫了片刻,还是没动手。
在巷子里折腾了一番,便自巷道边的围墙上,跃了出去。
这么长的时间,足够两人看到它的脸了。
那人莫不是自信过了头,还是不将她俩放在眼里,居然连脸都没怎么遮掩,就这么堂而皇之的暴露在她俩的视线之下。
“果然是巫族。”
白莲语气紧绷。
巫族,是巫猿一族。
尤其刚刚那巫族,脸上的长毛还没有褪去。
当然,也有可能是猿族。
两族血脉相近,长相有些难分。
只听说,最明显的特征便是,猿族是六指,巫族人都是五指。
可是,这五指还是六指,差别太小,轻易便可掩饰,外人还是没法区分的。
不过,巫族和猿族的行事做派不同。
巫族更善用巫术。
猿族人,同她们一般,更依赖术法。
刚才那人,在它跃上墙头离开之前,它摸出一张符纸,快速引燃。
那符纸燃起青烟,青烟盘旋,忽然凝成一只翠鸟,飞走了。
这等利用符纸为媒介的术法,巫族最是擅长。
不过,白莲难得的,很是厌烦的皱了皱眉,光是盯着刚刚那巫族看,她就觉得浑身不舒服。
那张脸,怎么看怎么让她不舒服,眼睛眉毛嘴,那一处都不行。
再者,它拈着符纸的模样,怎么说呢?蠢爆了!
念头起,白莲自己都有一种后知后觉的惊诧。
她居然会有这种感觉。
若不是见到巫族人,她都没发现自己还是看重容貌和厌蠢之人么?
可对其他人,她分明不是。
真是,太奇怪了。
殊不知,这一切是因为黑莲的缘故。
巫猿一族,其实已经让盛红衣失望透顶了。
她们姐妹心意相连。
黑莲看不顺眼的,白莲能顺眼?
才怪。
素心却是忧心忡忡:
“那人走了,莲妹,想必它是将我们这儿的地址告诉其他巫族人了,现在你更是不能走了。”
“若不然,你同我住几日,避一避风头,几日后,我带你走后山的密道离开。”
说着这些,她有些抱歉:
“本来,今天按说是逃走的最好时机,可我如今情况不好,支撑不住,后山那密道也是我爹……同人一道所设,没有我带路,你出不去的。”
那密道,是她爹娘给她留的最后退路,需要她的心头血才能开启。
且其中,暗器纷杂,她小时候背了好久,才彻底记住其中的分布,若让莲妹一人走,那就不是帮她,而是害她了。
“这样,你给我三天时间,待我修复一下妖丹,便送你离开?”
她盘算着,三日,她温养一二,匀出一滴心头血,她不至于就彻底失去意识。
现在这种情况,她便是强行用心头血打开密道,很可能自己昏死在当场,更别提出去了。
白莲一听,连忙反过来安慰素心:
“你无需操心,先去疗伤,我自己能自便。”
今儿这事儿,她自是要提醒黑莲和无相的。
白莲心里也急,外面是个什么情况,会不会越来越乱?乱到什么程度?
她被困在屋里,也不清楚。
可,素心的情况,她最清楚,伤及本源之伤呢。
她怎么可能让素心冒着生命危险只为送她离开。
送她离开后呢,素心怎么办?
素心见白莲心意已决,无有为难之意,反而一副特别支持她的模样,她心里感动,当下站起身福身行礼:
“我同莲妹也不说虚的,我这就去疗伤,莲妹你自便,吃食什么的曾,灶间应有尽有,你随意取用。”
白莲笑着摆手,目送她离开。
直到素心走了,她便也忙起了自己的事儿。
她先是发了传信符给无相。
她亲眼目送那传信符化为一道流光远去。
她和无相之间的传信都是这种特殊的传信符。
其上有神识印记,可以突破禁制,畅通无阻。
若是被其他人截胡,那必自毁,不用担心泄露其中内容。
而同妹妹黑莲之间传信,就更容易了。
她们神识互通,她甚至可以通过入梦的方式告知妹妹。
这会子,她有些犹豫,要不要将这件事告知妹妹,她如今被巫族盯上了?
一方面,她得提醒妹妹,注意这些巫族,它们神出鬼没,万一被盯上,就是麻烦。
另一方面,她又不想妹妹担心自己,因此,她在斟酌这话该如何传才妥当。
白莲这儿出了状况之时,盛红衣已经和黄麒南分开了。
本来,她是想忍着不耐同黄麒南再说道两句。
黄麒南虽然也一副怎么都遮掩不住的不甘不愿的模样,但它到底知道形势比人强的道理。
几乎没怎么犹豫,它也算勉强答应了盛红衣的条件。
所以,这谈判算得上成了。
盛红衣倒也没有为难它,另外她也怕引起它的戒心,便只先简单问了些巫族之事。
岂料,它明明刚起了个头,突然就跳起来,急着要走。
盛红衣当然不依,只当它是跟她耍心眼呢。
可下一刻,黄麒南却突然朝盛红衣干脆的跪下了,它道:
“我绝不是推脱,黑莲,我保证我真有急事,等此间事了,我便去找你,你想听到什么,我都告诉你。”
“反正,我的底细你都知道,我若是真要使坏心思,你大可以打上门去,揭穿我的秘密。”
盛红衣先是被它那般下跪的姿势给唬了一下。
黄麒南什么人,那是个把傲然刻在骨子里的人。
哪怕她讨厌此人,对它的评价也很低,也从未想过有一天,这个麒麟王会自愿跪在她脚下。
“你……”
抬眼之间,她就看到麒南脸色煞白,一手压着心口。
脸上,好像看见了什么令它恐惧之事,定格。
那种惶恐,并不是浮于表面,盛红衣居然仿佛在它脸上看到了“刻骨铭心”这个词。
她忽而,就心中一咯噔,莫名的就不太舒服起来。
如此,她也意兴阑珊了,她有些懒懒的决定放它一马:
“好吧,你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