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箭用完了,给我冲,抢到银子三七分,跟着大地催收啦!”
孙大地双目圆睁,如狂暴猛兽,一手提盾,一手提刀,迎着密集的箭雨,奋不顾身冲下山坡。
“吃他娘,穿他娘,大地来了不要粮,冲啊!”
周围悍匪见孙大地如此骁勇,士气被鼓舞起来,争先恐后朝山下冲去。
赶马人躲在乱石后用短弩向上仰射,弓弦发出短促的嘣嘣声。
一个流贼惨叫着翻滚下来,顺着山坡一路往下滚,身体四肢不停撞击凸起的乱石,伴随一阵骨骼碎裂的咔嚓声,终于没了动静。
然而流贼已杀红了眼,顾不上同伴伤亡,发了疯似得冲击。
短弩嘣嘣的响声稀疏下来,赶马人扔掉短弩,拔出弯刀,准备迎敌。
他们人数原本不多,短弩不占据优势,被敌人居高临下冲击,失败已是注定。
又一个赶马人被铅弹击中脖颈,两脚乱蹬着倒在血泊里。
银月最后一支箭支射出,身旁的巨石被对面火铳打得石屑横飞。
几步之外,黑箭阴沉着脸,正用通条清理鸟铳的铳口,动作熟练的朝里面倒火药,最后将一颗小铁块塞进铳管。
做完这些,刚要举枪时,一個流贼挥舞腰刀,已经杀到近前。
黑箭扣动扳机。
“轰!”
进入三步之内的流贼,身体像被铁锤击中一般,猛地往后飞去,重重倒在地上。
黑箭快步上前,手起刀落将流贼脑袋割下来。
银月环顾四周,发现到处都是赶马人尸体:
“黑箭,我第一次赶马,就要死在这儿。”
“放心,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老爷非得扒了我的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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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世瑞翻身下马,百余骑精锐也纷纷下马,精良的铠甲在阳光下泛着寒光。
孙世瑞手指山谷口,指着那个冒牌自己的李鬼:
“谁说催收不催命的,胡说八道!老子既收钱,也收命。”
张二虎等人摩拳擦掌:
“公子,弄死他们!”
孙世瑞取下大弓,在箭插里挑出一支破甲箭,对准奔跑的流贼,将大弓拉成满月。
三十步外,一个流贼边跑边喊“大地来了不纳粮”。
孙世瑞松开弓弦。
流贼大张的嘴巴被射个对穿,喊声戛然而止。
孙世瑞又取出箭,这次瞄准的是李鬼孙大地。
孙大地猛一回头,正好看见孙世瑞的脸。
两人隔着二三十远。
木府马帮伤亡殆尽,身后突然冲来的一队马兵。
孙大地对黑箭大声骂道:
“你们打埋伏!中计了!”
士气如虹的流寇们背后突然遭到袭击,顿时乱做一团。
起初,他们以为是马帮同伙赶来增援,几个胆大的回头抵抗,及至看到鸳鸯战袄,再看升起的“孙”字大旗,才终于意识到是李鬼遇上了李逵。
流寇们铅子箭支消耗殆尽,举起鸟铳对着冲下来的骑兵胡乱射了一轮。
孙世瑞挥舞着马刀,百余骑马兵分作三波,依次俯冲而下,蹄声隆隆,气势如虹。
流寇稀疏的阵线被冲的七零八落,两波冲锋过后,地上倒下一大片流贼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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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大地被五花大绑,押到了孙世瑞面前。
这是个满嘴的络腮胡长满横肉的胖子,孙世瑞细细打量此人一番:
“他娘的假装老子,也要打扮的精致一些,你这样乌漆嘛黑出来打劫,别人以为老子长得像张飞。”
唐恩城抚掌大笑:“孙千户,张飞可比你好看多了。”
“一边去,我说的是评书里的那个张飞!”
孙大地以头抢地,磕头砰砰作响:
“壮士!英雄!这些财宝都给你,留下条命,您看行吗?”
孙世瑞怒不可遏:“谁让你假扮成我,在驿道上抢劫商旅的!”
“说了能换命吗?”
“抢过几次马帮?”
“八次。”
“八次?”
“不,不,是十八次。”
“谁指使你干的!”
“说出来能换条命吗?”
“换你妈啊!”
孙世瑞一脚踹翻,哐当拔出腰刀,手起刀落。
寒光闪过,孙大地摸着只剩半截的左耳,嚎啕大哭:
“娘啊,我耳朵没了!”
孙世瑞用刀抵在孙大地两腿之间,大地脸色刷一下就白了。
“说!谁指使你们劫道的!”
孙大地见命根子受到威胁,连忙将自己知道的一股脑招了出来。
“西安巡抚杨大人,监军宋大人····”
“一共劫了多少银子。”
“五十多万两,大头都交给杨巡抚他们了。”
“五十多万两?”孙世瑞眯起眼睛。
唐恩城忍不住插话道:“孙千户,他们这可比你挣得多,估计把云南四川贵州的土司都劫了一遍,要不,你也改行劫道吧。”
孙大地嬉皮笑脸道:“对,对,小人可以教您。”
“教你妈啊!”孙世瑞怒从心起,又是一刀下去,砍掉孙大地另一只耳朵。
“妈妈呀,没了!”孙大地捂住右耳,哭得像个孩子。
孙世瑞又把刀尖抵在胖子两腿之间。
“西安府的老爷们,分你几成?”
孙大地忍痛:“说出来能换条命吗?”
“说!不说把你这个也割了!”
“银子都藏在哪里了!老子只问一遍,第二遍问,就不是割命根子。胳膊和腿,也要卸一条下来。”
“埋后山了。”
“还有谁知道这事?”
“二柜。”
孙世瑞回头看了眼瑟瑟发抖的二柜,一个原先标兵营逃出来的正兵。
他使了个眼色,张二虎立即带人将二柜提溜下去,离着老远,隐约听见二柜撕心裂肺的嚎叫。
片刻之后,二虎提着半死不活的二柜走过来,瞟了孙大地一眼,低声对孙世瑞道:
“公子,问清楚了,就在····”
孙世瑞点点头,若无其事的望向跪在地上的大地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