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音图回首怒道:“这个蛮子不识好歹,只知道一味地羞辱人,留他何用?”
“你懂什么!”多铎不悦,摆手说道:“退下!”
拜音图心中不服,却又不敢顶撞多铎,瞪着眼睛喘了好一会儿粗气,才恨恨地收回腰刀,退回到原位。
多铎扫了一眼麾下诸将,见大家多数都是面带怒容,心知不服的不光是拜音图一人,不得不责备黄端伯道:“黄主事有些过分了。有理说理,何必逞口舌之快羞辱人呢?”
黄端伯自己也知道,如此牙尖嘴利有违圣人的恕道,但他只求速死,却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冷笑道:“有死而已!是杀是剐,悉听尊便。”
怎么这样油盐不进呢?多铎颇觉无奈,问道:“为何如此执拗?”
“为臣之道,理当如此。”
多铎大摇其头,“朱由崧沉湎酒色,任用奸佞,岂是人君所为?他不配!”
他说的是事实,一般人着实不好回答,黄端伯却不为所动,冷冷说道:“今上乃圣君也。”
多铎愕然,“何以指昏为圣?”
“子不言父过。”
这未免太迂腐了吧?多铎不以为然,又问:“朱由崧既是圣君,那么马士英便是贤相了?”
“正是。”
多铎哑然失笑,“何故又指奸为贤?”
“不降即贤!”黄端伯怒目看向众降臣,抬手漫指道:“胜过这满堂宵小不知凡几!”
众降官没想到黄端伯突然冲着他们来了,顿觉心虚气短,不敢与他对视,纷纷躲闪开目光,仓惶之色尽显丑态。
多铎见此情景,只得长叹一声,说道:“文信国(文天祥爵信国公)终不负宋,看来本王也只好成全你了。”
听到这话,黄端伯面露欣慰,竟然破天荒地拱手说道:“多谢!”
不杀你,要被你骂;杀了你,却被你谢?多铎被雷得头上都要冒烟了,明知故问道:“所谢为何?”
黄端伯轻轻一笑,并不回答,转身向外走去,边走边口占一偈道:“觌面绝商量,独露金刚王。问我安身处,刀山是道场。哈哈哈哈,死得其所,快哉快哉!”
多铎看看黄端伯的背影,再看看满堂灰头土脸的降官,越看越不顺眼,忍不住咬牙切齿,指着众降官狰狞道:“你们都去观斩!不许请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