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明朝降官开始争先恐后地递职名到大营参见多铎,并纷纷进献酒肉米面、熟食茶果,南京城到天坛的道路上一时之间熙熙攘攘,好不热闹,赵之龙更是安排了梨园十五班进营开宴,逐套点演,简直都要把天坛大营变成大报恩寺的庙会了。
清军入城已经一天,多铎早已获得塘报,南京城里不仅没有阴谋,那些汉人们还温驯得像小绵羊一样,怎么摆弄怎么是,因此他把心放回了肚子里,并不制止众降官破坏营规,下令把戏台扎在中军大帐的前面,带头与诸将和众降官在戏台前席地共坐,看戏畅饮。
场面极度舒适,多铎心满意足,饮至半酣,突然说道:“本王与尔等在这里畅饮,怎能没有朱慈烺(崇祯太子)的席位呢?”
这里哪有什么朱慈烺?场面骤然冷了下来,只有戏台上还在按部就班地唱着。
众降官都不明白多铎是什么意思,只有赵之龙和朱国弼知道他说的是王之明。
朱国弼因为多铎前天那句“奸臣”,落下了心病,再加上自己的先祖曾经征讨建州女真,所以不敢在多铎面前招摇,只闭着嘴,什么也不说,而赵之龙受到多铎优遇,如今正在兴头上,立即当仁不让地起身上前,躬身说道:“王爷,让卑职去把他带来吧?”
“速去速回,”多铎摆了摆手,举杯对众降臣笑道:“一会儿便见分晓,诸位不必多虑。喝酒!喝酒!”
众降臣虽然心中狐疑,却也知道多思无益,纷纷举杯回敬,场面重新热闹起来。
坐在一旁的贝勒尼堪不解其意,凑过来问道:“王爷召一个假太子来做什么?”
多铎笑道:“人人都说他假,本王偏要说他真。他若是不真,那朱由崧继位岂不变成名正言顺了?你别忘了,咱们是来帮人家‘复君父之仇’的,要是把人家名正言顺的皇帝给搞掉了,那不也成了仇人?没必要给自己找那个麻烦!”
尼堪看了看满座推杯换盏,陶然以乐的降臣,摇头笑道:“王爷所虑自是深远,可是看看他们这副样子,却未免有些过虑了。”
“且待抓住了朱由崧再说。”多铎眨了眨眼睛。
尼堪这才会意,压低声音问道:“朱由崧的下落有消息了?”
“嗯,”多铎点了点头,“有探报说,他去了太平府(府治今当涂),应该是投奔黄得功去了。”
尼堪眼睛一亮,说道:“此事宜早不宜迟。”
“说得是,”多铎点头说道:“本王有意让降将刘良佐率本部兵马充当先导,由你,还有护军统领图赖,都统阿山,贝子屯齐、和托一起领兵追拿朱由崧,你觉得怎么样?”
尼堪笑道:“听说黄得功很能打,一对钢鞭无人能敌,让刘良佐和他先来个狗咬狗也好。他俩不都是四镇之一吗?正好看看谁更厉害。”
两人相视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