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翎上现在认为没有,外婆可以消失,母亲可以抛弃自己,世人认定亲情能够捆绑的一切,在她们家都脆弱的不堪一击。
可现在,有些情感上的亏空都在被金百禄慢慢填补起来。
孔翎上很快去了寺庙里,找杨宁,希望他能把下个季度的房租稍微宽裕她们几天,她们现在已经把积蓄都还给了洛洛。
“我们几乎吃不上饭了,就靠家里的大米白面对付一日三餐,以后每个月还要还钱给那个女孩,逾期就得给利息,压力非常大。”
孔翎上蹲在杨宁身边,要抽烟,被杨宁一手抢过,寺庙此时正在翻修,她随手捡起两块砖头垫到屁股底下坐着,“行不行,你宽裕我们几天。”
“这个几天是几天?我通融几天,你们就能交上了吗。”杨宁一手捧着经书,一手持佛珠捻着,脸上有几分圣洁,“不如我每个月给你们便宜三百块,但是你们得按时交?”
“三百块?解不了渴。”
“你在欺负出家人。”
“我是在跟你商量啊大师。”
“叫师父。”
“师父,”孔翎上做了个双手合十的手势,“你先容我们缓一下,如果孟晓棠后半年能卖出几个房,我们一次性就能付清你一年的房租,阿弥陀佛,你先渡渡我们。”
杨宁盯着她看了好一会,“你化妆了?”
孔翎上在那次幼儿园茶餐会后,很喜欢自己化妆后的脸,如今已经驾轻就熟。
“咋?浓妆可以免租吗?”
杨宁又认真的看看她,“你变得漂亮了一些,如果做派能斯文点,更好。”
他的评价很客观,不夹杂任何欲望的评价让孔翎上有些不好意思,“师父,你能通融我们几个月吗。”
杨宁立即皱眉,“你刚才说的是几天。”
“几天也不解渴。”
杨宁叹息,“那几个月又是几个月?”
“直到孟晓棠卖出下一套房子之前?我保证不会很久,她现在业务很熟练了,信口雌黄的本事已经炉火纯青,张嘴就能把人忽悠的生里死里的,我相信下一套房子的佣金已经在路上。”
杨宁微微眯起眼,“你们姐妹俩真的很恐怖。”
“?”
“变本加厉的压榨出家人,是会遭报应的。”
孔翎上立即竖起三根手指冲天,“我绝不骗您,我发誓,在佛前发誓,我还能磕头。”
“骗子都这么说。”
“你已经出家了,你已经有慧眼慧根了,怎么还看不透我是个重承诺的人,”孔翎上顿了下,忽然想起了什么,“不对啊,杨宁,你都出家了,怎么还对世俗的财富怎么执着?”
“…因为我还不算本寺的员工编制,我没有和尚该有的补贴。”
孔翎上惊讶,“住持还没正式收了你?”
“也不算,我已经皈依了,本地佛教协会也给了我特批,但是我入门晚,需要学习的经文还有许多,需要更加努力才能拿到补贴。”
“…..想不到你们这里竞争这么激烈,那这样,你就先通融我40天吧。”
“40天,也就是一个半月吗?”杨宁的视线一直盯着不远处落在枝头的一只喜鹊鸟,看起来心不在焉,随口回应翎上。
孔翎上愣了下,“就一个半月,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杨宁冷哼,“果然多骗我5天。”
孔翎上感慨的笑笑,“你真是好人啊,杨宁。”
她在要临走时,给杨宁同寝室的和尚庙买了几箱矿泉水,转头问他,“你快乐吗?”
杨宁瞥她一眼,“我就是为了放下七情六欲,才出家的。”
“所以,出家人不能快乐?”孔翎上有些不解。
“是我不会快乐了,才要来学习放下执念的方法。你快走吧,我要去听住持上课了。”
他转着轮椅走了,拒绝孔翎上要帮忙推他去上课的提议。
她现在接单非常努力,有单就接,远点也不怕,常常加班加点,要大半夜才回来。
因为长时间开车,手腕生疼,不得不戴起护腕,肩颈也紧绷的难受,有时候孟晓棠会给她按摩一下,她则负责给她倒洗脚水,承担豆豆回家后的洗澡工作。
孟晓棠每天要跑好几个楼盘,脚肿腿疼,回家后总是摊在床上,没力气再抱豆豆。
有一天,她回家回的特别晚,头发披散着,眼神也很涣散,比平时更加有气无力,手里有一瓶没开封的矿泉水,被她放在了玄关鞋柜上。
孔翎上早已经接了豆豆回家,深夜看到孟晓棠回来,才去睡,随口问,“你干嘛忙这么晚?豆豆找了你一个晚上呢。”
孟晓棠轻轻“嗯”了一声,去房间里看了一眼熟睡的儿子,便拿了几罐啤酒坐在客厅里,开着一盏落地灯,独自沉默的喝着酒,孔翎上还没睡,去洗手间的时候又被客厅里披头散发的孟晓棠吓了一跳。
“孟晓棠,你最近的气质太邪门了,大半夜的不是坐人家床头,就是坐客厅,你咋回事。”孔翎上意识到她有事情,一边埋怨,一边坐在了她的身边。
自从经历过豪哥那档子事儿后,孟晓棠的情绪常常很脆弱,需要细心呵护。
也有一阵子没提起要去恋爱的事儿了。
孟晓棠还是不答话,孔翎上凑近,眨眨眼,“你要是谈恋爱了,没关系,我带豆豆也行,你只管去谈你的。”
“我才没谈呢。”她说话的声音很小,蚊子一般。
“那是什么事?又被客户骚扰了?我帮你报仇去?”
“切,你又去打人,咱们又要赔钱,再也直不起腰来。”
虽是数落,但语气却是出于孔翎上维护自己的感激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