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脑海中琢磨许久,王林方品出张斌话中所指,不禁觉得好笑。
张斌这等见着银子就走不动道的富贵子弟,见自己极为善待流民,竟也能说出这般扯皮的话。
虽不认同张斌所言,王林也能感受到张斌话中的好意。
毕竟自己背靠叔父,在文官眼中属于权阉党羽,多半恨之入骨。
张斌的老爹张輗,与其长兄、英国公张辅极不对付,常被文官唾骂。
而自己如此作为,在这帮子被文官嫌弃的纨绔子弟中,铁定是异类。
不过,异类又如何,王林眼下急迫地想要改变些东西,让大明的巨轮偏离前方的悬崖。
今日占着道理和大义,顺手敲打敲打孙琏,也未尝不可。
何况孙家还借着其他世袭武将的手,将爪牙伸向宣大一线的卫所军屯,自毁边军战力。
这更是王林当下极为厌恶的事!
正在王林沉思之际,耳边又响起张斌的呼唤声。
“贤弟,我先走一步,方才所说通州之买卖,可别忘了!”
嗨!还以为张斌转了性子呢,原来仍旧改不了爱银子的臭毛病!
王林心中暗笑,招呼小厮王能跟上来,一同打马朝西城兵马司附近的咸宜坊行去。
去岁年节,王林在咸宜坊寻了处四合院住着。
四合院不大,三进三间的小院子。
王林未能习惯处处有丫鬟仆人伺候的日子,从王宅搬出来时,只带了随身小厮王能与老家仆刘伯。
空荡荡的院子没有女主人,王林吩咐刘老伯去附近酒饭铺子弄点酒菜,晚饭便草草对付过去。
屋外,巡街的打更人带着“邦邦”响的铜锣声渐渐远去。
屋中,烛火摇曳,好像随时都会熄灭。
躺在炕上,王林回想起这三天发生的种种事情,翻来覆去也没能入睡。
有银子便能做许多事,不过王林现在缺的就银子。
计划中捞银子的第一步筹划半年有余,算是有了个好的开头。当下只需雇佣少量人手,护住安定门外校场四周的场子便好。
下一步便是在京师左近设立票号,不过所需本钱太多,牵扯也广,还得有极为稳妥的人手才行,只能徐徐图之。
不过今日倒听流民力工说起,原本自己想招揽的总旗李贵,莫名逃回了原籍南直隶,羽林前卫正派人前往搜寻,殊为可惜。
至于锦衣卫东司房的职司,今日算是告假,明日得正式当职。
此处也是重要一环,只有逐步提高官位,配合着银子使用,才能为即将到来的危机逐步布局。
只是万岁爷竟调自己入东司房,还特许一次恩赏的机会,不知是何用意。
也不知自己多久能在卧虎藏龙的锦衣校尉中站稳脚跟,总之越快越好。
躺在床上正胡思乱想着,王林耳边突然依稀传来若有若无的敲门声。
翻了个身子,王林心中诧异:怎的这声音如许老头往日前来时的敲门声?
忽而,声音彻底消失不见。
拍了拍昏昏沉沉的脑袋,王林自嘲地笑了笑:兴许三日没见着许老头家的孙女,自己竟出现了幻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