胆大包天的小捕快离开后,县衙后厅突然安静下来,不过前衙还时不时传来那些死者亲属的哭声,气氛仍然很压抑。
县令胡惟才踌躇一会,走到许从晦近前,陪着小心说道:“吴捕快年纪轻,没读过书,不懂规矩还请大人见谅。”
其实许从晦不仅没介意,反而还很欣赏吴元新身上的一些特质,故而摇摇头说道:“本官不至于和他一般见识。”
“是的,是的,大人自然是有大肚量的。”
胡惟才恭敬的拍着马屁。
胡惟才不是想为吴元新开解,他只是寻个由头打开话题,探听一下自己的情况。
看着眼前惴惴不安的清河知县,许从晦想了想,还是说道:“胡知县,清河县的县令你是保不住的。”
虽然早有心里准备,但是亲自确认了这个答案,胡惟才还是失落不已:“下官也没脸厚颜留任了。”
听着许从晦的语气,性命大概是保住了,胡惟才又觉得心里稍安。
“命案虽然和你没什么关系,属于无妄之灾。”
既然开了口,许从晦就打算解释一下原因:“但是过阵子长公主要回大夏,清河县是必经之途,你明白了吗?”
“长公主要回来?”
胡惟才突然有些茫然。
三年前,大夏朝长公主嫁到齐国当太子妃,后来好像听说齐太子落水淹死了,所以这是回来的原因吗?
胡惟才只是一个小县令,具体情况他并不了解,但也知道为什么保不住清河县县令的官职了。
这件大案毕竟是在自己任上发生的,哪怕确实是无妄之灾,上面不论如何都不会再信任自己了。
死了二十个县衙捕快还好说,万一长公主出了点事,那可得齐刷刷的掉脑袋。
胡惟才这时也恍然大悟,为何自己刚把消息上报给州府衙门,不良人很快就赶来了,估计梁州那边已经有不良人驻守了。
“既然都在梁州驻守,为何不在我清河县也安置一两个不良人呢?”
胡惟才哀怨的想着,清河县但凡有一个不良人,自己都不会丢官。
不过转念一想,明知道梁州府有不良人,那帮歹徒还在下面郊县犯下这种大案,这是故意扇着不良人的脸面啊。
虽然自己丢官很失落,但是整个不良司也丢了面子,胡惟才心里突然舒服了一点。
一个人倒霉最难受了,如果有人陪着自己倒霉,好像就没那么难受了。
得到准确消息的胡惟才准备回去收拾衣物,整理好相关文牍,等继任者过来方便接手。
一直没说话的任逍突然叫道:“胡知县。”
“任校尉有何指教?”
胡惟才神色殷勤的小跑过来。
任逍和胡惟才官职是同级,不过任逍是不良人,权利更大,胡惟才又即将丢官,所以丝毫不敢托大。
任逍冷声道:“那个小捕快吴元新的资料,再拿给我看一遍。”
胡惟才有些奇怪,但也没有违逆,很快差人把资料送过来。
拿到资料后,任逍反复看了几遍,又默默放了下来。
“怎么?”
许从晦笑着问道:“任校尉对他很感兴趣?”
任逍摇了摇头:“我是看总旗大人感兴趣,所以才特意要来看看。”
“哈哈~”
许从晦没有否认,大笑两声:“你是怎么看待这个小捕快的?”
“身家清白,背景清白,过往清白······”
任逍皱着眉头:“没有什么特别奇怪的地方,但这偏偏就是最奇怪的,因为他胆子完全不像一个小县城捕快。”
对于这一点,许从晦也颇为赞同,顺便把审讯时吴元新的表现说了一遍。
“刀架在他脖子上,他居然还让我先把刀撤回,刚才还敢在我们面前油腔滑调。”
许从晦用手指关节敲击着桌面,评价道:“胆子大,脸皮厚、脑子转的很快、做事也有坚持,还有一副好皮囊······”
“哎~”
许从晦突然叹息一声:“我们旗就缺了这样一个人。”
任逍翻个白眼:“大人,旗里缺一个混混吗?”
许从晦笑而不语。
任逍是世家出身,瞧不起乡间野路子也正常,不过许从晦倒是觉得,只要调教得当,吴元新这样的性格其实更适合当一名密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