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张县令领着衙役渐渐远去,鸠占鹊巢的武臣,只觉有些做贼心虚,唯恐被这狠人兄弟看出些许端倪,当即热情的一拍武松双肩,目光中满是长兄如父般的慈爱。
“好!平安回来就好!”
这种亲昵的举动,以及欣慰慈爱的眼神,武松以往从未在他兄长身上见过。
如今武臣乍然如此,这小子也是愣头愣脑,非但未起疑,反而眼圈一红,感动万分,泣声下拜,“大哥,二郎回来迟了!”
武臣连忙将其扶住,微笑道:“不迟不迟。”
忽然面露痛色,敲了敲脑壳,叹道:“只是这脑袋,不知怎的,时而疼的紧,好多事都记不清了。”
武松面色一变,急道:“这是何故?”
武臣一脸迷茫,作回忆状,寻思半晌,才恍然大悟道:“为兄想起来了,定然是先前被那撮鸟打了几拳,当时只觉头晕眼花,没想到,竟落下了后遗症。”
“杀千刀的。”
武松气性大,一听哥哥受欺,怒火又止不住地上涌,黑脸凶状毕露,浑身杀气腾腾。
幸亏西门庆已被打成肉泥,不然只怕得被这小子挫骨扬灰!
为防武松暴走,武臣忙道:“其实并无大碍,就是往事忘得一干二净,慢慢休养,或许能一点点记起也不是没有可能。”
武松突然泪流满面,呜呜说道:“哥,你啥都忘了,却还记得二郎,二郎……”一时竟泣不成声。
“呃……”
武臣语塞。
自己脑袋坏了是假的,可你小子的脑袋却似真的不太灵光。
你小子开场就是一句“哪来的鸟人敢欺负我哥”,谁还能认不出你?
武臣暗暗失笑,不过这话却是不能对武松说出来,甚至为了巩固兄弟间的感情,他还得也跟着使劲儿挤出两滴眼泪,假惺惺说道:“为兄忘记谁,又岂能忘记二郎你。”
耿直的二郎情绪彻底失控,暴哭道:“大哥!”
眼看将是一场暴雨滂沱,武臣忙是说道:“这两个死人,总不能就这么搁在咱家院里,还是送到县衙去,交给张县令处置。”
武松抹了把眼泪,说道:“这事儿就交给我吧。”
说罢,将王婆的尸体用席子裹了,然后寻摸到一把铁铲,将西门庆业已与泥土混合在一块的残肢碎肉装进麻袋中,一手提着麻袋,一肩扛着王婆,送往县衙去了。
如此简单粗暴,甚和武臣胃口。
到了日落西山,武松方才回来。
这小子也不知道得了何等嘉奖赏赐,眉飞色舞,嘴都快要咧上天了。
“哥,你看这是啥?”
他将扛在肩上的牌匾往地面一杵,揭开遮在上面的红绸子。
只见匾上赫然写着八个烫金大字——
忠义勇猛,阳谷第一!
武臣正在灶台鼓弄着什么,闻声定睛看去,问道:“这是什么?”
二郎得意洋洋道:“县令大人给我的赏赐!”
武臣恍然,追问道:“升官了?”
一点心眼儿都没的武二郎愣了愣,半晌后才吭哧说道:“没有啊……”
武臣又问道:“那金银珠宝总该赏赐一些吧?”
“也没有……”
武松拧紧了眉毛,心中百思不得其解,赏赐一面牌匾还不够么,为何还要升官,还要金银财宝……
“那你高兴什么劲儿。”
武臣失笑,随即又狠摔起案板上的面饼来。
真是个孩子,一枚锦旗就给打发了,还高兴的跟什么似的。
二郎挠挠头,哪里懂得成年人世界那点腌臜事,索性也懒得琢磨,凑到武臣身边,探着脑袋说道:“哥,你在做饼?”
武臣点头。
既来之,则安之。
穿成了武大郎,不做炊饼,还能干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