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臣就知道这厮定然会耍无赖不认账,当即冷然一笑,说道:“人证俱在,还敢狡辩!”
西门庆鼻孔朝天道:“哪来的人证?”
武臣瞥了潘金莲一眼。
潘金莲面露窘迫,低下了头。
饶是这贱人生性放荡,然眼下被恁多双眼睛盯着,亦觉羞耻。
“是……是西门大官人勾引我……”
她声音微若蚊蝇,近不可闻。
可众人皆都竖起了耳朵,却是听得分明。
西门庆登时怒不可遏,未曾想同床共枕,耳鬓厮磨,山盟海誓,竟都成了笑话。
这贱人竟敢背叛自己!
简直不可饶恕!
大官人怒了,他虽然风流无赖,奈何潘金莲着实缠绵入骨,风韵无穷,即便是他这等花丛浪子,亦被迷的神魂颠倒,不可自拔,只想与这等尤物日日欢愉,长相厮守,而无半点玩玩儿后便弃如敝履之心。
怎奈他本将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潘金莲竟在众目睽睽下,说出实情,这等无异于背叛之举,他怎能不怒?
“你这个贱人!”
他怒极之下,狠狠一巴掌扇了过去。
潘金莲被打得披头散发,也是想戴罪立功,以免武二回来得知后找自己算账,干脆与西门庆撕破了脸,尖声道:“你还想耍赖不成!”
西门庆一颗真心破碎,只觉疼痛难忍,他这辈子从未对谁付出过半点真情,唯有潘金莲,让他那颗放荡不羁、漂泊难定的心仿若寻到归宿,可如今……
“贱人……贱人……”
他气的浑身都颤抖起来。
未曾料这厮竟气成这番模样,武臣也是有些讶异,失笑道:“西门庆,这贱人已然招了,你还有什么话说。”
通奸在背地里别人说说也就罢了,可在这众目睽睽之下,一旦承认,无异于被拿住把柄,闹到官府去,即便是县尊有心包庇,却也要顾虑人言可畏。
西门庆简直不敢相信,这竟是武大设下的套。
若是早知武臣憋着这一肚子坏水,他无论如何,也不会踏入这院门一步。
可说什么也都晚了,如今对于他来说,唯有硬着头皮,一概不承认,任武臣闹去。
“这贱妇污蔑本大官人,清者自清,就算打官司,本大官人也不怕!”
西门庆说罢,就要离去。
武臣也不阻拦,只是笑道:“昨夜我特地翻了大宋律,通奸者脊杖六十,勾引有夫之妇罪加一等,流放黑塔。你西门庆勾引我武大的妻子,我作为苦主,自然不会善罢甘休,眼下亲朋高邻皆为见证,大官人想要耍赖,恐怕无异于痴人说梦。到时真的闹到官府,你就算手眼通天,也必然逃不过脊杖流放的下场。”
西门庆只想装作充耳不闻,可脚步还是不由得慢了下来。
武臣接着又道:“还有,就算官府不管,我家那老二何等脾气,你理应知晓,到时要给他大哥我讨个公道,你扛得住吗?”
你扛得住吗?
这话就像是一口刀子,扎在了西门庆的心里。
那小矮个子……
一想到武二,西门庆便忍不住打了个哆嗦,随即控制不住地停下了脚步。
他在阳谷县天不怕地不怕,可却唯独对武二畏惧三分。
见他停下,明显害怕了,武臣顿时一震。
看来武松果真没死!
不然这西门庆在害怕什么?
生死未卜的武松,实是武臣安身立命的倚仗,只觉猜测八九不离十,武臣更有底气,扬声道:“我劝你还是承认了,随我到官府认罪,否则的话,只怕你性命难保。”
西门庆也是怕极了武二,一想到他冒着被武二打杀的风险,也要与潘金莲一夜风情,更为与潘金莲长相厮守,甚至斗胆毒杀那厮的大哥,对潘金莲如此情意,可这贱人却背叛自己,他便止不住怒火汹涌,几近歇斯底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