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似有叫喊之声，他抬眸看去，只觉眼前一片迷蒙，虚虚晃晃的人影向他扑来。

他动了动僵硬的手指，用力将纸笺捏成一团，捂在仍呕血不止的嘴上……

苏家完了！！！

孟离和刘逸坐直了身子，对视一眼，又看了看若无其事地跪在地上的陈钰，终究没有开口管这闲事。

陈氏吓得面色苍白，一边哭喊一边摇晃着苏启振的手臂。

众人围在苏启振身边，见他的眼珠还能转动，顿时松了一口气。

苏启兴冲陈钰吼道：“你那纸上到底写着什么？”

婚宴那夜，陈钰也是拿出一张纸，兄长便疯了似的要砍她。

他用力去掰苏启振的手指，想把那团纸要过来看看。可苏启振的手宛如钢爪一般，怎么也不愿松开。

众人万分焦急，七嘴八舌地质问陈钰。

陈钰一脸无辜地望着众人，幽幽道：“前些日子坊间生出许多流言，似乎有人说我是父亲的私生女……不知是真是假。”

苏启振的确是看了陈钰父母的名讳才骤然吐血的……

苏檀皱着眉，伸手去掰父亲的手指。连夺人家产的恶名都不在乎，一个私生女怎会吓成这样。

苏启振使劲儿挣扎着，直到看清楚是自己的儿子，这才把纸送入他的手中。他紧紧握着苏檀的手，神色复杂地望着他，似有千言万语卡在喉头。

苏檀点了点头，这张纸不能让人看到。

苏启振又呕了两口血，用双手紧紧抓着椅子的扶手，强撑着坐直了身子。

族人想把他抬进屋去，他死也不肯挪地方，只直勾勾地睁着那双凹陷的眼睛，惊惧而又绝望地盯着陈钰。

他想知道，陈钰……昭宁公主想拿苏家怎样。

陈钰缓缓起身，扬声道：“肃静！”

她走到苏启振身侧，面向众人：“今日是中秋佳节，父亲不忍破坏气氛，仪式照常进行。”她侧目望着苏启振，声音异常温柔：“父亲可是这个意思？”

苏启振目光呆滞，使劲儿点了点头。

陈钰端起茶盏：“请各位长辈归位，这一盏茶钰儿一并敬了，还望长辈见谅。”

众人回到椅子上，端起身旁几案上的茶杯，匆忙饮了一口。

“钰儿感激父母兄长及诸位长辈的呵护之情，可今日父亲身体抱恙，兄长又常年在外不理家事，此时正是我出力的时候，少不得像在南城苏家那样主持家中事务。”

族人望着陈钰，不知她是何意。

陈钰俯身问苏启振：“今日，女儿暂代族长一职，可好？”

此言一出，苏启兴第一个蹦出来反对：“一众长辈在此，哪有你说话的份儿？”他是族长的亲弟弟，就算暂代族长职务，也该是他。

苏启振却张着口，用力挤出一个字：“好……”鲜血染红了他胸前的衣襟。

众人议论纷纷，该不会真是族长的私生女吧，当初在婚宴上，苏氏两兄弟可是反对她嫁给苏铭的……

苏启兴咬牙道：“大哥，她若真是你的私生女也算不了什么，犯不着被一个小丫头拿捏。”

陈氏的一双泪眼在陈钰和苏启振脸上扫了一扫，一把年纪的人，嘴边又糊了血，实在看不出来像不像。她轻叹一声，起身去寻大夫。

苏启振揩去嘴边的血迹，瞪着苏启兴，闷声吼道：“听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