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陀寺,位于城东,年久失修,佛像头顶积满了灰,早在天圣元年,大周女皇上位后,就打击这些多如牛毛的佛庙,几年下来,颇有成效,以至于变成了如今的落败之象。
院子里,月明星稀,乌鸦驻足在树冠之尖。
杨牧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佛寺,住进自己那不到二十平米的小房间。
房檐年久失修,还不停的滴着水,房间里摆着一书桌一木床,此外再无别物。
杨牧躺在床上,呆呆的望着天花板。
他就搞不懂了,原主怎么会落榜五年呢?
原主很蠢吗?
并不吧,四书五经也能背的滚瓜烂熟,能自己考到秀才,该知道的朝廷风向和国策,都有一定了解,怎么会中不了呢。
尤其是第五次,他脑海的记忆记得很清楚,那天原身考完从考场出来后,意气风发。
特地借了钱,开一壶酒,吃了一顿肉,对周围同僚说,自己这次必中,说考卷的题目刚好蒙到了,写的文章切合这次的主题。
可是现实很骨感,毫无疑问,最后落榜了。
这巨大的落差感,才是让其坠河的原因。
失败的背后,可以看到本质。
难道就因为不会讨好考官,所以就一直失败?
每年最新的经义,书籍复习资料,都要花钱去买,就是俗话说的真题解析,也是一样不差,这些东西可都不便宜。
许多高中的文章范文,都会以一些特殊渠道放出,卖出十两银子,三十两的天价,甚至是一些“大儒”联名的押题小册子都会让一些科举考生趋之若鹜。
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就问你买不买?
可以说,科举就是个无底洞,也不怪这银子这么快就花完了。
剩下的钱则全部拿去租房子了,吃吃喝喝真的就是纯靠蹭了。
杨牧白天看了半日书,有些乏了,右手摩挲着下巴,暗自想着。
“先考举人,再中进士,金榜题名,才能光宗耀祖,这个难度不小啊,眼下还是温饱更重要一些,不如去客栈打工算了。”
“可这样想,是真是对不住父老乡亲啊,他们出血汗钱供我读书,眼下却只是混了个秀才,龙京的读书人多如牛毛,秀才又算个什么呢?”
“要是没读过书就好了,当个客栈伙计反而没什么心理负担。”
如此一想,杨牧心中不由觉得自己的担子很重。
想读书出人头地,太难了。
不然原主也不会跳河了。
说到这跳河,杨牧的脑海浮现出诸多画面。
当初在城中小河的船上,原主一个人喝着酒,醉醺醺的,站在船头,不停碎碎念。
风和日丽的天气,忽然一阵诡异的大风来袭,把他吹倒,跌入河底。
与其说是自杀,不如说是像被人推了一把?
难道说是有人想置他于死地?
想不通,想不通。
“咕噜!”
这时候,他的肚子不争气的响了。
如今的自己,人微言轻,即使想调查,也无从下手。
杨牧只得从站起来,到寺庙里着找点吃的,摸着黑,到了佛庙的灶房寻到了僧人。
终于花上几个铜板,拿了几个黄色馍馍。
虽比不上白面馒头,但聊胜于无。
杨牧一边啃着馍馍,拿着毛笔在宣纸上写了起来。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望相似。
墨融于纸,一手丰神瘦骨的好字跃然纸上,笔锋十分飘逸,字如其人,代表杨牧心中的锐气。
杨牧脸上很是平静,因为眼前什么也没发生。
显然,写诗和文抄公并不能入品,这是他早就知道的事情,但他还忍不住试试,万一成了呢。
结果还是失败了,不过杨牧已经习惯了失败。
他并不气馁,将宣纸上的字涂抹一番,收好以后,拿起桌案上的论语继续读了起来。
“一百遍啊一百遍。”
杨牧止不住的低喃。
读完这一次后,他算是达成一项了不起的成就,百遍论语诵读者。
“贫而无谄,富而无骄...”
“信近于义,言可复也...”
伴随着好一会儿的诵读,第一百遍快要完成的时候,杨牧发现一缕晶莹白气顺着书本,遁入他的体内。
“咚!”
一道沉重翁鸣的钟声在他体内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