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确实考上了稻华,没错。
她也的的确确拿到了录取通知书,也没错。
但她压根没去报道。
在入学的那一天,她便去申请了退学。
她说:我夺取了他原本应该有的校园生活,所以,她不配在学园里读书。
就当卯之花家所有人,都认为夕正在“稻华学园”中,进修学业的事后。
她却在一家最普通的便利店中,做着店员的工作。
她说:我查过,超过半数从少年监狱中出来的人,最后都会去做类似便利店店员、汽车维修工这样的工作,她要提前适应。
这是她欠他的。
所以他本该有,却没有的学园生活,她不能有。
所以他本不该做,却只能做的工作,她必须做。
夕就这样瞒着家里,一个人在东京默默无闻的打工着,悄无声息的过了两年。
直到一个月前。
夕将那封装着银行卡、认罪书、信,和数不胜数“赎罪之物”的东西寄给阳时。
她才知道,她的妹妹,从未从四年前的那场梦魇中走出来。
银行卡有两张。
一张,是父母这两年来给她打的学费、生活费。
夕分文没动,全部还给了家里。
另一张,是夕这些年打工省吃俭用攒下来的,给早川月“补偿”的钱。
她在信里说了很多,也很理智。
她说:对不起骗了家里那么久,但她知道,如果不用欺骗的手段,以卯之花家族的力量和个性,绝不会允许她做这么胡闹的“赎罪”之举。
她说:欠父母的恩情,她一生一世也还不清,但请先让她还完另一个“债主”的情,再来回报父母。他们两个对自己来说,都有着再造生命的恩情。
她最后说:请帮我把这些交给早川月,这是我作为妹妹,唯一的请求了,阳姐。
“不可爱的妹妹都这么说了,那我,还能有什么别的办法呢?”
阳无奈的叹了口气,顶着阳光,望向监狱的方向。
算算时间,也应该出来了吧。
她没有注意到的是。
在她身后的不远处,还有两辆不同款式的汽车,也停在少年监狱门口。
在车上的女人,神情复杂。
……
“八四七六,怎么不走前门啊?”
“那里阳光太大,刺眼。”
“可是,你之前不是说想晒晒太阳,杀杀细菌么。”
“哈哈哈,说着玩儿的你也信,咱们在‘里面’呆了那么久,身上不早就和细菌一个味儿了,杀它们干嘛?”
东京少年监狱,除了正大门之外,还有一个角落的偏门。
一般来说,只有无父无母的孤儿,和没有人来接的弃子,才会选择从偏门离开。
早川月不算无父无母,但因为四年前的“那件事”,他们已经全部和自己断绝关系了。
早川月也不算没人来接的弃子。
但他却并不想上那三辆车,其中的任何一辆。
她们是来赎罪的。
但早川月,并不打算原谅她们。
十年,二十年,一辈子也不原谅。
这是诅咒。
让她们背负着罪孽,背负着愧疚,一辈子也得不到幸福的,最沉重,最恶毒的诅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