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过分了!狗官虐民,罪恶滔天!我们杨家将数代先烈死了那么多人,流了那么多血,难道就是为了守护这群畜生吗?”
“你也觉得这帮畜生该杀?”楚轩问道。
“该杀!可恨之极!让这帮人渣把持朝政,老百姓在这阴暗的地狱中还有活路吗?”杨志一身正气,自然是气得咬牙切齿。
楚轩淡淡道:“我和你一样,看不过去。于是我把高衙内杀了,他身边那帮人渣,也一个不剩,都给他杀净了!这事我和我义兄时迁,都有份。”
时迁站直身子,脸上露出骄傲的神色。
杨志面色刚毅,朝他一拱手:“你做的对!快意恩仇,杨某敬佩!这等人渣,你不杀他,今年他能害一个林冲,明年就能害一百个,一千个林冲!楚先生,你和我说这么多,到底想说什么?”
楚轩朝他拱手行礼,一脸正气:“我做这事时,和杨大哥并不相识。更不可能有害杨大哥之意。但是这事一做,确实对杨大哥不利。”
杨志道:“此话怎讲?”
楚轩道:“高俅生不出儿子,对这过继来的高衙内爱若至宝,我把他杀了,他现在正在气头上。你在这时去找他的门路,我担心他会拿你当撒气筒!”
杨志沉吟好久,终于缓缓道:
“不怕楚先生见笑,杨某也跟你说句心里话。奸臣阻塞贤路,我报国无门,又不甘心杨家将的光荣在我这代毁掉。只要能得到一个报效朝廷的机会,哪怕在战场上马革裹尸,我也毫不在意!若能博个封妻荫子,我这一生便没白活!”
“我明白了。”楚轩道。
杨志语气突转高昂:
“你不懂!为了达到这一目的,我宁可给权贵当狗!押送花石纲的路上,我亲眼见到无数百姓被逼死,被活活打死,被杀死,也见到无数百姓忍无可忍,投了明教。现在明教有了新教主,叫方腊,也是条磊落汉子。我与他交战,他撤退时,在船上大笑着骂我,说我把杨家将的脸面全都丢尽了……”
楚轩知道杨志的心在滴血。
他太痛楚了。
哀莫大于心死,应该就是这种感觉吧。
祖上沉重的光荣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而现实又总是一次又一次的击碎他。
他每一天都活在这种煎熬和痛苦中。
永远逃脱不了尘世这个苦海,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楚轩握住他的手,安慰道:“杨大哥,这些年你太不容易了,别说了……”
“不,我要说……楚兄弟,方腊还有更难听的话呢!”杨志大声咆哮道:
“他说,他说我这杨家将的后人,还不如丐帮帮主为人忠厚呢!哪怕是那帮臭要饭的,都知道杀贪官,给老百姓出气,而我这杨家后人,只知道帮狗吃屎!杨家将当年对百姓多好啊,要是知道我现在这样,只怕会把祖宗气得在阴间再死一遍!他对你们丐帮赞不绝口,却把我这杨家后人贬的一文不值!”
楚轩觉得心头很沉重。
任何人,你不是杨志,你永远不可能感同身受的去体会杨志心里有多苦。
方腊骂杨志的话,可能并无太多的涵义,顶多只是骂他帮助朝廷与明教作战。
而明教杀的人,全是在花石纲事件上逼死百姓的贪官。
所以方腊认为自己是正义的。
可是没人知道,那些话听在杨志耳中,就像一个大铁锤凿击心脏一样!
楚轩知道现在说什么话都是苍白的,不到山穷水尽,他是不可能放弃的。
于是楚轩长叹一声,又问了一句:“林冲哥哥是想做奴隶,都没机会。你杨志哥哥,是想给大宋朝廷当狗,都没机会。但即使这样,你还是要去太尉府求门路复职吗?”
“死也得去!”没有一秒钟的犹豫,杨志作出斩钉截铁的回复。
楚轩不再相劝:“那我陪杨大哥走一遭,若杨大哥有事,我会尽一切手段救应你!”
时迁道:“我也去。我和我兄弟生死一处!”
杨志感动莫名:“怎敢让二位为我冒这么大险?你二人杀了衙内,正应该远远躲开这是非之地,以避风头,还敢回去?”
“我不想看到好人受伤害,更不想看到杨家将的后人身遭不测!如果这是老天爷的意思,我也要胜天半子!”楚轩说到激昂处,将绿玉杖在地上重重一击。
厅内厅外,无数人对楚轩投去钦慕的神色。
那种崇拜的眼神,就像在看如来佛和吕洞宾这类神圣一样。
这时,只听王伦阴森恶毒的声音传来:
“你既要陪杨制使回东京,你带来的林冲一家人,怎生安置?”
他那点小九九再明白不过,未经我这梁山老大首肯,你楚轩算哪根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