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安如一知道,世人或多或少,总归会带着几分趋炎附势的心理的,即使每天都嚷嚷着大家并没有什么不同,但他们骨子里却还是瞧不上乡下人。
对于他们来说,或许能平等温和地与她们对话,就已经是莫大的宽厚了吧。
至少安如一是这样想的,但是她错了,真的有人会不在乎这些,能够平等地对待乡下人和达官贵族,例如学堂里的老夫子,李航裴和杜桉睢。
李航裴并没有看不起乡下人,他只是单纯地觉得,两个小朋友吵架怄气是很正常的事情,再说了,他家公子还不至于小气到和一个小妹妹置气。
完全不需要他操心,仅此而已,所以没必须多说什么。
安如一若是知道自己误解了对方的想法,大概会想一头撞到豆腐上吧。
傍晚的时候,杜桉睢居然在开饭前几分钟赶了回来,他一回来,就让李航裴接替他去镇上处理烂摊子,可怜的李叔,饭都没来得及吃上就被人赶走了。
安如一分明瞧见了人离开时那副苦大仇深的样子,看着竟还有几分委屈。
杜桉睢坐下后,安如一才发现他满脸都是汗。她娴熟地拿起自己的小帕子仔细地给杜桉睢擦汗。
小姑娘挎着小脸,十分不解地问:“你不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处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杜桉睢理直气壮道:“我赶回来吃饭啊,有什么问题吗?”
安如一的脸更臭了,“我就知道!你回来就是为了和我抢鸡腿吃的!”
杜桉睢哑然失笑,“没办法,谁让我今天一大早就听见伯父他们商量着今晚要不要杀鸡熬汤了,想着晚上有大餐,我就火急火燎地飞奔回来了。”
这个人,果然有问题吧!哪个正常人会因为一顿饭而放下手中重要的事情赶回来啊。
安如一现在有理由怀疑,这个家伙对她们家有所图谋,他极有可能是在暗中监视她们!
越想越觉得这是正确答案,安如一看杜桉睢的神色变了又变,堪比京剧中的变脸大师。
见对方不相信自己,杜桉睢摆了摆手,有些无奈,“我知道你可能不信,但我是真的很喜欢田江村,很喜欢你们。每天和你们一起吃饭的时候,都是我最开心的时候,没到此时,我才能感受到家的感觉。”
安如一愣住了,她明显地从少年的语气中听出了几分希冀的感觉,就像是,对方期望能从这里感受到家的温暖。
小姑娘的神色动容了几分,少年笑了笑,接着道:“既然都提到了家,那我今天就和说说我家里的事情吧。”
“如你所想,我家境确实不错,钱财于我而言,不过是身外之物。我母亲只生了我一个,但是她膝下还养着我的一个哥哥。
我父亲妻妾成群,我母亲不过是其中一个罢了,父亲虽然宠爱母亲,也素来偏爱于我,但同时,他的爱也给了其他人。
我的那位哥哥和我一样,都是庶出,但他没有我运气那么好,他的生母早逝,又不受父亲喜欢,连带着我那个哥哥,也不怎么讨父亲怜爱。
我母亲很有野心,于是,在正妻离世的那一年,她将我那年仅八岁的哥哥讨要了回来,就这样养在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