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家住文宣胡同的国子监博士刘在心打开院门。准备去上班,忽见门环上插了几页纸。
刘博士取下纸来仔细看了看,随后放在了袖中,并没有当回事。
来到国子监值房,几位同僚都已经到了。
跟往日不同,这些人没有在准备今日要教授的课业,而是凑在一块谈论什么。
众人见刘在心来了,便纷纷看了过来。
“在心老弟,快来快来,你今早在门前可捡到东西了?”
一人将刘在心拉了过来,连忙问道。
刘在心看了看桌上的纸张,随后将那几页纸从袖子里掏了出来。
“你们也捡到了?”
众人纷纷点头,然后一人又道。
“不光是家里,国子监这里也有,我来的早,国子监院里铺了一大片呢,这会儿都被监生们捡走了。”
众人又对着那几张纸议论了一番,直到院里钟声响起,这才夹起教案出去上课。
刘在心来到教室刚打开教案,还没说话,便有一个监生举着一张纸站了起来。
“刘先生,这鸦片真这么害人?”
这监生话刚说完,众监生便纷纷拿出捡到纸张议论了起来。
有人说鸦片害人,有人则不以为然。
不过有监生来自东南沿海,那里已经有不少人吸食鸦片,他们自然了解鸦片的危害,便与那些不以为然的人争的面红耳赤。
其实刘在心也是福建人,见过吸食鸦片的,危害他是清楚的。
“静静,静静。”
刘在心将戒尺在案桌上用力的敲了敲。
“这鸦片当然害人,要不朝廷怎么下令禁烟,我老家是福建的,西洋人有在那里贩卖鸦片,此物剧毒,削骨挖髓,且又易成瘾,凡是吸食鸦片的,皆倾家荡产形销骨立而死,你等切不可食用这东西。”
刘在心说着,又用力的敲了一下戒尺,示意监生们引以为戒。
“先生,那我怎么听说,朝廷最近正在商议放开烟禁之事呢?”
有监生家里是做官的,对于朝廷要廷议禁烟的事了解一些。
对于这事,刘在心也是知道了的,他对此当然是反对的,但他一个小小的国子监博士对此也无能为力,穷则独善其身,他也只能告诫自己的家人学生千万不要碰这东西。
“所谓在其位谋其政,此事乃是部堂们议的,你们要的是用心读书,早日考取功名,等到了朝堂之上,自有你们谋划的。”
众监生素知这刘博士为人古板,听到这话,便也不敢多言语,只是年轻人多心怀浩然之气,又自视甚高,顿感朝堂上满是奸臣、庸臣,恨不得取而代之。
同样的场景不仅在国子监中上演,昨晚四九城里撒了十万份传单,今日城内大小茶馆、街边摊子都在谈论这事,甚至还有吸食鸦片的受害者们现身说法,形似骷髅的瘾君子着实将围观的人吓得不轻。
朱翊镒不仅在传单上写了吸食鸦片的危害,还科普了一下西洋鬼子想通过鸦片赚取大明的银子、损害大明百姓的躯体,进而对大明进行侵略的狼子野心。
今日一早,大街小巷的人都在询问英吉利是哪国,更有那冲动的,分不清什么弗朗机、英吉利的,逮着西洋传教士就一顿胖揍。
如今的大明百姓跟后世的大清不同,既没有实行愚民教育,也没有穿戴丑陋的发饰,大明衣冠可是此时东亚文化圈的顶流,文化自信还是有的,所以慕洋犬这个品种尚未出现。
而且明朝对西洋人一向不感冒,当年朱元璋平定泉州的时候,那群蒙古人雇佣的西洋包税商还妄想抵抗明军,最后明军可没有留情,活着的西洋人也被贬为贱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