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中,马蹄声不算急促,但也远超步行。
好在阎长夜在国外留学的时候,倒也练习过骑术。
他和木鼓一匹马,张岱和武凉君一匹马,一路上纵马狂奔,只想今早抵达清河县。
只是到底不是常年骑马,只觉得屁股都快散架了,四人才终于抵达了清河县。
阎长夜吁了一声,勒缰停马,和张岱放慢了脚步,算是稍作休息。
看着前面清河两字石碑,一时间有些慨然。
“清河之名始于汉,汉高帝四年因境内有清河流经,得名清河郡,也是天下张姓的发源地,另外,春秋,西晋,唐朝,清河崔氏,大名鼎鼎。”
“九百年间,先后出宰相二十余人,仅唐一朝,就有状元九人,何等鼎盛。”
他了解过这里,小时候老族长来这边做生意带过他,但那是三百年后,沧海桑田。
张岱同样点头,看着眼前的破败荒芜。
“山东民变,西南土司,陕西流寇,辽东叛乱,秋粮夏税兼徭役三饷,皇帝只知道苦一苦百姓,可这苦是多苦啊!”
出现在几人面前的景象,让人毛骨悚然。
马匹缓缓进程,低着头在路边捧着妻子尸身,目光泛绿的瘦弱男人,嘴里咀嚼着莫名肉食的青年,瘫倒在地,还在拼命撕扯着树皮的女子,鼠尾耷拉在嘴外,不停鼓动吞咽的少年。
当马蹄声响,这些麻木的身影抬头,盯着阎长夜等人,目光开始变化。
阎长夜低垂眼睑:“去荒野外吧。”
张岱知道,留在这里太危险了,于是夹了马腹,再次前行。
青河县的惨烈景象,让阎长夜和张岱都有些叹息。
不过乱世之中,如此情形也不过司空见惯。
两人打马抵达县城外,一片密林边缘。
本就是瘦弱老马,背负两人一路奔行,如今两匹马都撑开鼻孔,在大雪天不住的呼出白气,显然是累坏了。
所以下马之后,阎长夜等人第一时间,就开始喂马。
先是在河边饮马,之后才用压缩饼干和刚摘的草料给马匹喂饱。
伺候了一遍马匹,就拴在身后密林边缘。
大雪天里,喂马的草料都是雪地里仔细刨出来的,他们也只能吃上野草。
压缩饼干和着野草,在水里稀释成了稍显寡淡的汤,带着些许苦涩腥臭,极为难吃。
阎长夜也在吃这个,一路上吃了两次肉罐头,所剩不多了,舍不得吃。
看着地图,阎长夜顺着清河,下一站就是临淄,度过这片树林,一路过去便是。
阎长夜明显感觉到疲惫,也知道是因为营养太差的缘故。
他只能苦笑着收起地图,强忍难受。
要么赶尽抵达,要么找到土匪。
接下来几天,四人不断赶路,吃的也是日复一日的野草,遭遇了几次流民,阎长夜又杀了几人,终于抵达了青州府。
青州府毕竟不小,看起来倒是没有之前清河之流那般人间炼狱的惨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