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极细微的吱吱声从掌心中传出,那小虫被纸符裹着,仍在拼命挣扎,却只坚持了不到十息,便彻底没了动静。
手掌摊开,手中纸符也微微舒张,露出其中的小虫。
是只米粒大小的赤色飞虫,身上布满细小茸毛,头部有一对弯曲触手,与那《育虫篇》册子中所画的痴情蛊并无两样。
蛊虫此时已没了气息,身躯略显干瘪,陈庭将纸符收起,又为床上脸色略显苍白的俊俏姑娘盖上被子,而后推门走了出去。
眼见陈庭出来,张员外赶忙上前询问情况。
“幸不辱命。”
陈庭摊开手中纸符,待张员外看过之后,便将其交给旁边下人,让那人用烈火焚了。
“蛊虫已除,只是张小姐如今身体虚弱,还需静养几日,便再无大碍。”
张员外闻言,又是千恩万谢,誓要与陈庭共享家财。
陈庭婉言相拒,最终在张员外坚持之下,只收了百两纹银。
为表谢意,张员外又让下人备了上好酒菜,席间几次三番的道出谢意。
“张员外,不知可是与那冯秀才有何仇怨?”
陈庭放下酒杯,问出了心中疑惑。
张员外闻言,却是讪讪一笑,道出了其中缘由。
那冯秀才本是乡里农户之子,前几年偶然与张家小姐相识,心生爱慕之意。
只是他也知晓,自己家中清贫,且求学未果,根本配不上对方。
便是为了心仪之人,求学更为刻苦,只为早日谋得些许成就,能够拉近两家的距离。
该是黄天不负苦心人,冯秀才年前终是在苦读之下有了结果。
虽说只是秀才,却也算前途明朗,心中有了企盼。
冯秀才攒了些银钱,又备了厚礼,便上张家提亲,却不料张员外并不应允,将他请出了家门。
许是冯秀才因此心生怨恨,又不知从何处习得那控虫的妖邪法子,将张家小姐掳了去,又中下痴情蛊。
好在巧遇陈庭出手,才将张小姐救下,如今又解了蛊毒,让那胖员外一个劲的道谢。
张员外大诉苦水,只道是家门不幸,遭此厄运,说话时面色神情一阵翻转,感慨至极。
陈庭随意附和几句,心中亦不全信。
那胖员外虽说一脸感激,诉苦时也是言语愤愤,可看向陈庭时眼神略有躲闪,显然是有所隐瞒。
陈庭没再细问,于张府歇了一夜,待翌日那不再识得自己的张小姐悠悠转醒,这才谢绝了张员外的挽留,牵着黄牛出了张府。
眼下事情处理完毕,又得百两银钱,陈庭心情大好,牵着黄牛在街上随意晃荡。
自下山至今,他从未如此富裕过,身怀巨款,自是要好好消费一下。
见街上有叫卖冰糖葫芦的,他便买了两支,自己与黄牛各一支,吃的香甜。
又见那些新鲜瓜果,各色点心,也都买了些,同样与黄牛分着吃。
身上长衫沾了些泥土,如今也懒得清洗,寻了间铺子又买了新的,是件青衫,穿上更似那谪仙临世,怎一个俊美形容的够。
换了长衫,那柄紫翎剑挂在腰间便更显侠气意味,陈庭颇为满意。
于城中最好的酒楼饱餐一顿,便直接找了客店住了下来。
入夜,陈庭坐在窗前赏着月色饮酒,顺道想想他那便宜师父。
穿越至今不到一年时间,陈庭还记得穿越之初,是在一座山上道观之中。
那道观只有两人,他自己与那位师父。
原本师父授了入道功法,只可惜原身资质太差,数年修行也不见入道,只学了些凡俗武学,勉强算得上一流武者。
陈庭穿越之后,资质并未改变,且没过几日,师父便说有要事外出,尚不知何时归来,只留下一头黄牛和一盏青灯。
师父说那青灯是一件宝物,让陈庭好生保管,他便各种尝试,最终成功让青灯认主,成了自己的宝物。
在观中等了许久,也不见师父回来,直至弹尽粮绝之时,陈庭最终选择下山。
途中偶遇邪祟,好在前身曾随师父习得些许驱邪避讳的法子,无需法力,倒也用着简单。
邪祟得诛,又意外发现那青灯作用,竟是从中获取些许奖励,陈庭便有了闯荡天下的向往,更不愿再回山上去。
邀月轻酌,心中想着接下来该去往何处。
寻那师父?却也没有方向,想了许久,最终作罢,还是走走停停,看看这人间风景也是不错。
夜色渐深,有困意袭来,他便合了窗户,卸了衣衫,伴着几分微醺躺了下来。
不多时,困倦裹着酒意便要将他拽入梦乡,只是意识朦胧之际,陈庭双眼却蓦然睁开,于昏暗之中直直望向上方屋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