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吕羿从考工室衙署的大床上爬起。
由于吕羿一心想摆出兢兢业业的姿态,争取最快做出些成绩证明自己。
藏阳宫内的舒适生活被吕羿果断放弃,转而在考工室作坊安顿了下来,虽然破烂了些许,但胜在自由。
当然,也是出于自身安全的考虑。
竟秦宫之中侍女宦官众多,日夜相伴下未必不会有所纰漏。再说吕羿也实在接受不了日夜通勤的折磨了
本来古代的作息便迥异于后世,吕羿每天起来点卯已经殊为不易了。哪里还能接受把时间浪费在通勤上?
只是苦了郑夫人,知晓吕羿将住宿于城外工坊后泪眼婆娑,一边感叹着儿子长大了,一边又舍不得吕羿离开自己。
哪怕只是咸阳城外与咸阳宫内的区别,真是可怜天下慈母心啊!吕羿也是安抚了许久才得以获准。
日常点卯过罢,吕羿又到了昨日空地,匡当已经带着工匠隶臣妾们等候多时了。
吕羿也逐渐习惯了身份带来的特殊待遇,因此并无什么特殊表示,只是微微颔首,示意匡当辛苦了。
不更阁下虽然一直在心里对吕羿的行为嗤之以鼻,抱着陪公子读书的心态进行工作。
但作为一名秦吏,在工作上匡当无疑还是将贯彻十数年的严谨律己坚持了下来。
经过一日一夜的事前准备,麻纸制作的预备工序均已完成。
隶臣妾们将沤好的麻头破布们后交给工匠锉切蒸煮,现在已经完成头两道工序的原料被置于一旁随时待命。
扶苏一一审查原料,必须确保至少达到自己前世选修课时要求的标准,他可不想再颠倒重来一回。
不出所望,这个时代的隶臣妾和工匠们的态度可比自己认真多了,原料的初加工非常符合标准。
扶苏心中满意,面上却丝毫不显,只是颔首赞曰:“尚可。”
一旁忐忑的隶臣妾们放下心来,纷纷长舒一口气。
扶苏却没有给他们喘息的机会,照昨日旧例又重新选出一批隶臣妾,不过这次挑的全是精壮的成年男性:
“尔等将这些事物再行舂捣,务必使其最终呈现丝絮状方可结束回报。”
“舂”本来是古代针对女性犯罪处罚的五刑之一(注1),但扶苏却点名要男性来进行舂捣。
还是因为赶进度的原因。作为万恶的甲方,扶苏不想用女性奴婢浪费时间。
虽然“舂”为女性五刑之一,但对于男性来说强度并不高,更别说昨日所成原料并不是很多,很容易解决。
又命隶妾们将采来的植物藤叶加水熬煮,制成汁液。
隶臣妾们(官方奴婢中,男为隶臣,女为隶妾。)虽不解于扶苏安排,却也如鸟投林般四散而去,开始工作了。
扶苏很满意隶臣妾们的工作态度,从不废话,坚决执行。
甲方的最爱。
眼见扶苏只安排了隶臣们的活,对自己却再无表示,工匠之中有人沉不住气了。
“不知公子于吾等可有安排?若还是如昨日那般活计,这些隶臣妾们也可为之。不如让吾等回去制简吧”
一名须发微白,眼见已经年逾五旬的工匠站了出来。
“哦?尔是何人?”扶苏纳闷,虽然自己初来乍到,没什么威信,跟这些工匠们说话时也和和气气。
但这些贱籍之人真的有如此见识和勇气反驳?
“小民叫做援,只是一个老工匠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