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闹!鞑子夜袭,外城定然难保,”徐胤爵瞪了一眼藏在女儿身后的三弟才又接着说道:“此时再不离开难道要等城破吗?!”
他知道这几日军中已在殿下那些看似简单的手段下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亦知道若能让这种变化持续下去,应天驻军定能脱胎换骨。
可说一千道一万,从殿下脱困到现在拢共也就五六日,这点时间哪里够应天驻军蜕变为能挡住鞑子的强军?
“爹爹不走!我也不走!”
“混账!”
听到这话,徐胤爵抬起马鞭就准备将这个不知轻重的东西狠狠收拾一顿,可当他看到徐绍月目光中闪着的泪花后那马鞭却停在半空怎么也落不下来。
“爹爹,你也走吧。”
扬州之事如一座大山般死死压在所有应天人的心中,哪怕徐绍月未曾亲眼见过那到底是何等地狱模样,但身为徐胤爵唯一的子女,她又怎么忍心留父亲一人在这里挣扎?
“月儿...........,”徐胤爵张了张嘴似是要再说些什么,但顿了一会最终也只对仆役说道:“送小姐离开。”
话音落下便有数名丫鬟健妇将徐绍月架起,哪怕她多少也使得一些武艺却也无法挣脱。
“爹爹!爹爹!”
徐绍月的哭嚎如重锤般砸在徐胤爵心中,可现在这般情形他除了尽力保其周全之外还哪里顾得上其他。
片刻之后,徐绍月的身影消失在门廊之中,徐胤爵心中纵有千般不舍但也只能强行压下。
怔怔地看了半天他转头对自家老三嘱托道:“三弟,徐家和月儿就交给你了。”
“大哥!你............。”
听到这如同托孤一般的话,徐老三顿时急了,可他才一张口却被徐胤爵直接打断。
“不必多言,殿下以国士待我,我自当以国士报之。”
徐老三心中对自家大哥尊敬无比,但他向来都觉得徐胤爵那种万事都将家族摆在第一位的做法实在太过自私。
但随着徐胤爵的话话,尘封于心中的记忆忽然浮现在脑海之中。
“似乎当年大哥也常闹着要去北面,甚至还因屡次偷跑而被父亲狠狠责罚过。”
徐老三的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心中似有千句话要说但到嘴边却又全都咽了下去。
他怎不知“以国士报之”是什么意思,但太子殿下能将内城最庞大的力量交于大哥之手,他又如何能拦着大哥“以国士报之”?
最终千言万语化作一声“大哥保重”,随后徐老三朝徐胤爵行了一個大礼便径直往内院走去,似是已从心底里认了大哥的决定。
他并非不担忧二位兄长,也不是生了贪生怕死之心,可二哥许已殁于阵中,大哥亦将留守孤城,他若再死在这里那月儿该怎么办?
“等将月儿安顿好,我就...............。”
心念既定,徐老三的脚步越发坚定,顽劣的徐三公子似是于这一瞬长成了那个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沙场战将。
徐胤爵不知自家幼弟为何会如此“懂事”,但既然不需用强那他也乐得如此,毕竟是今生最后一面了。
解了最后的牵挂,徐胤爵心中顿时生出一股豪气。
“愿走者可随小姐从西门离去,不愿者随我去城北大营!”
言毕,他快走几步,待到门前已备好多时的战马身侧便猛地一跃端端坐了上去。
“世侄稍等!”
“公爷稍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