鸵鸟车辚辚，行驶在颠簸的路面上，艾琳娜坐在柯林的对面，大腿上放着一本书，她正娴静地阅读着。

柯林不敢打扰姐姐，只好坐在车里闭目养神。

就在他恹恹欲睡的时候，艾琳娜的声音忽然响起。

“困了吗？”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关切。

柯林打了个呵欠，揉揉眼睛笑着说道：“还好，就是昨天晚上哈兰德的呼噜声音太大了……”

“唔。”艾琳娜简单地应了一声，又问道：“除了避免被梅阿查侯爵包围以外，你对红土高坡还有什么看法？”

“你说这个？那我可就不困了！”柯林的谈性上来了，整个博德西亚的地图他翻了不知道多少遍才选定这么个位置，可以说是做好了充足准备，他扳着手指开始对艾琳娜讲述自己的判断。

“你看哈，红土高坡位于多瑙大荒原北部，临近桑干河和大海，地势平坦开阔，交通便利四通八达，气候温和水源充足，在聚落的位置河流弯曲较大，是一道天然的屏障；通过桑干河，可以实现经济商品的河海联运，具有明显的区位优势……”

艾琳娜的面色有些古怪，好像想笑又忍着的样子，她只是轻轻“唔”了一声后，便低下头继续看书。

早上从柯尼斯堡出发，一直到午后才到达红土高坡，这还是鸵鸟跑的飞快的原因。

下车之后，那荒凉无比的景象，一下子就把柯林之前的幻想无情粉碎。

沟壑纵横的山坡上，只有歪歪斜斜的茅草屋，别说是城墙了，就是木头栅栏也没有一根。由于是午饭时间，还能看到一缕缕炊烟从几家的烟囱上飘起，看着这简陋的村庄，柯林的眼眶湿润了。

这耗子进来都要掬一捧眼泪出来的破地方，那个福克斯为什么还要花钱买？

柯林回到马车上，恍惚间似乎看到艾琳娜勾着唇儿在笑，但再看的时候，艾琳娜已经收起了笑容。

丢人了，他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这个，其实也不怪他，任谁也想不到地理位置这么好的地方居然会这么穷。

他带着兄弟们当麻匪的时候，博德西亚也不是他的活动范围，不了解这一块儿的情况实际上也不是什么怪事儿。

一路向着村里行去，柯林撩开车帘，看到的是一张张面黄肌瘦且麻木的脸，看到掀开窗帘的柯林之后，完全是出于下意识地把腰弯下去。

柯林叹了口气，不忍再看，把窗帘放下后，神情低落地看向地板。

早知道被压榨的贫民过得不怎么样，但怎么也没想到会是面前这般光景，他一下子就想起了前世历史书中的照片。

艾琳娜看着他那低落的神色，嘴唇动了动，却没有说话。

有些事儿，终究是要自己想通的，她心想。

“老大，到了。”哈兰德的声音响起。

柯林走下车，面前是一栋破烂的房子——如果没猜错的话，这大概就是领主官邸。

还是露天的那种。

师爷马切洛走的比较快，是莫德里奇带着他和几个弟兄骑着鸵鸟先一步来的，他正站在桌子后翻看账本，看到柯林走进来，他皱着眉头一拍桌子，愤恨不平地说道：“坏了，前几任领主已经把税收到八十年后了，也就是他妈的……”

他目光上挑，在心中计算了一下，恶狠狠地说道：“大陆历一五九六年，咱们来错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