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夕!”
一辆马车奔驰在山林一侧的黄土路上,凄艳宛转的惊叫忽然从车上传出,惊动一片林鸟。
“您怎么了?”
祝景纯惊诧莫名地看着醒转的金发美妇,其豁然睁开了一双清澈透亮的碧眸,两行清泪从她狐媚多情的脸上划落。
“可是那个张夕在梦境中欺辱您了!”
她见师长潸然泪下,一时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美眸,是她用异象让师尊与慎勇郡王之子于梦中相会,不该出现什么意外的才是!可他们长夜教的教主夫人怎么哭得好像被始乱终弃了似的?
“不……”
姜彻垂首,梦境中积累了将近二十年的情绪骤然爆发,她一时无法从汹涌的感情与记忆中挣脱出来。
‘我不是什么清儿!’
她惊怒失措地将双眸紧闭,梦中那人与她相依相守的画面不断在眼前流转,变成一只金狮后对一个小少年动了真心,这种事她怎么可能认同!可潮水一般的激烈情感却滔滔不绝地冲刷着她的心墙。
“师尊?”
祝景纯坐立不安地握住了她的手。
“……我无大碍。”
姜彻急促凌乱的呼吸声在许久后逐渐平静,她从惊涛骇浪般的情绪中脱身,可心湖却回不到最初的风平浪静,一朵浪花不时在她心中涌起,涟漪层层。
“您在梦中见到张夕了吗,他欺负您了?我断饶不了他!”
祝景纯已是蛾眉倒蹙。
“你莫要乱语胡言。”
姜彻顿时像是被踩着尾巴的猫似的,她忍住炸毛的冲动,一张梨花带雨的狐媚儿脸蛋儿上流露出了端肃之色。
“他一个小辈还能欺压到我头上不成?”
长夜教的圣女大人欲言又止地看着师长脸上的凄楚泪痕。
“您先擦一下脸吧。”
姜彻强自镇定。
“嗯……”
她接过爱徒递来的手帕,看似淡然自若地将面上的泪水擦净,不紧不慢地道。
“我没有哭,乃是梦中出了意外,以至我醒后失控。”
这个解释非常河狸。
“原来如此。”
祝景纯将信将疑地颔首。
“我没用梦笔写什么奇怪的东西,怎会有差错,您在梦中经历了甚么?”
姜彻面色一红,欲言又止,而后不动声色的说道。
“是我草率了,慎勇郡王与我教乃死生之敌,他岂会不防着我们的控梦手段?是以在张夕身上留下了后手,令我在梦中迷失了自我。”
她没说自己坠入了底层梦境之下的灵域。
“我们如今要如何行事?”
祝景纯接受了师尊的解释,并未细究,她们眼前的正事还没办完呢。
“您原定的计划是先在梦中与张夕会面,确定他的想法,而后出手夺人,如今第一步失败了,我们要直接动手吗?”
姜彻顿时心烦意乱。
“容我三思。”
她不愿再去想梦境之事,眼前却浮现出了一张清朗俊美的面孔,少年人对她露出了从未改变的温和笑容。
“师尊,我们不能等到张夕被押送到东都再动手吧?显武帝视他为肉中刺,或已起了杀心,他随时有性命之虞。”
祝景纯忽然说道,姜彻的眸光凝固了,眼中的清逸少年逐渐变成了苍颜老者。她又一次记起了梦中的最后几年时光,那人日渐衰朽,而她无能为力,眼见他挺着残躯远征,她于无望中等来了一道死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