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大清早,刘存义、刘存信两兄弟就打扮整齐,整套的绸面西装上身,头戴礼帽,鼻梁上架着墨镜。
骆兴也早早起床,准备跟这两个外甥一同出发,他算是两兄弟在香港唯一的长辈,必须要将两人安全的送出新界,码头人多是非多,有个当差的在场,麻烦会少很多。
车早就叫好了,大埔总部每周都会去码头接收文件,虽然文官村不顺路,但也可以拐个弯,算是卖他骆兴一个人情。
“川渝会馆在北角,这是地址。”
“这张名片是大头方的,这家伙刚刚当上总督察,比我这个警目高了不是一星半点,放个屁都是香的。”
(大头方,方奕辉,54年就是助理警司,入职时就比吕乐日后最高官职高两级。)
“我跟他是皇仁书院的同学,关系还不错,平日里也没断了交情。”
“你们两个扑街仔,日后要是有麻烦事,就去找他。”
“到了本岛安稳之后,去买一盒雪茄,送到他的家里,身为晚辈,嘴巴甜一点,身段柔一点,一定能占到便宜的。”
皇仁书院算是香港知名学府之一,影响力同港大不相上下,华人布政司中,不少顶级华人大秘助理,就是皇仁书院出身,香山籍的华大班,几乎都是皇仁书院的毕业生。
书院帮他们铺路,他们会在政策上,资金上回馈给皇仁书院,简单来说,就是双赢。
当然,不成器的毕业学子也不少,但他们也都能顶着皇仁书院的招牌混饭吃。
大树底下好乘凉,皇仁书院便是香港为数不多,普通人能触摸到的大树靠山。
刘存义收好表叔递过来的名片,多个朋友多条路,世道无常,官面上必须要有一两个好朋友,谁又能笃定自己日后用不上差佬朋友。
“滴滴!”
喇叭声响起,应该是车到了。
骆兴戴上警帽,招呼已经收拾好的刘存义,刘存信两兄弟,拎着行李箱出发,这两个牛皮箱子内,装着他们兄弟俩的全部家当。
来的是一台带棚的运兵车,骆兴上了副驾驶位,扔给了司机两盒红万。
司机立刻眉开眼笑,红万十块一包,比两块钱的七星好抽不少,捞到两盒烟,也不枉他绕了十几英里冤枉路。
刘存义打开后车门,率先跳上去,把两个行李箱归置好,才把刘存信拉到车上,坐好之后,用力地拍打驾驶室的挡板,示意可以发车了。
运兵车立刻启动,按了几下车喇叭,示意闲杂人等闪开,便马力十足的驶离文官村。
出门远行,大把的时间花在路上,七点出发,直到八点钟时,车才赶到码头,距离第一班小轮出发,也只剩下十分钟。
骆兴带着刘家两兄弟去买了两张一等座的船票,让他们落脚之后往文官村来个电话,便让他们俩上船,目送这两个远方外甥消失在目光之中。
完成任务,骆兴也扭头离开,之后的路,就靠他们兄弟自己闯,他一个小小的警目,帮不上太多的忙,同司机搬运物资上车,而后乘车返回文官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