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晋阳城寸土寸金,不论是商贩杂役,哪个又不是与朝廷息息相关!哪个不是与王宗脉脉相通!
到时候,就算他们接着贪墨朝廷拨款,最后也要以充税交回来,那才是真的掌握了源源不断,取之不尽。
卫王点了点头,刚要赞赏,便听邬是之又道:“还望王上重视弊余拨银,将公用结余之物,尽数收回,没入国库。”
一时激起千层浪,此时莫说是赵曾,就是李钦的眼神,都充斥了那么几分冷刀子,朝臣更是交头接耳,大加不满,颇有人力阻止的意味。
卫王正在心中盘算之际,便听吵闹之音悠悠入耳,似坊间闹市,威压扫过大殿,皱着眉在心里唾骂这群只吃不吐、会叫又咬人的废物东西。
钱有德观望着卫王神色,适时扯着嗓子道:“静!”
大殿静了一瞬,赵曾跪着朝前移步:“王上,晋阳商坊与世家官官相连,这牵一发而动全身啊!”
此时,大殿众人还根本不知道,卫王想动的,就是那世家!首当其冲,便是他云阳侯。
“王上,世家强横,手握要政,先晋王变革的后果,犹在眼前啊!”
卫王闻言,暗含冷光的视线扫向赵曾。
邬是之转过头,唇际带笑:“云阳侯这是什么意思。世家再强横,也终究是世家,而不是王宗,难不成在我王眼皮子底下还想造反不成!亦或者,此番变革触动不只是世家,而是云阳侯包藏在晋阳城下的祸心,所以就想要挟天子以令诸侯。”
赵曾听到邬是之这大逆不道的言论,瞬间瞪大了眼,连规矩也顾不得地站起来,颤抖着手指,指向邬是之:“你……!”
其实,赵曾包藏祸心,在晋阳早已不是什么秘密,乃至卫王都心知肚明,只不过少有人像邬是之一样,搬上明堂,过了明路。
究竟是初生牛犊不畏虎,还是舵手能使八面风,就不得而知了。
邬是之弯了弯眉眼,身姿玉立:“先晋能被彻底推翻,不外乎世家兵权独大,万众一心,而如今兵权逐步被我王收在掌中,又在臣民心中占据至高无上的地位,有哪个世家不要命了来送死。”
赵曾紧抿了唇,不得不承认,邬是之说的没错,也是至今他隐而不发的缘由。
卫王餍足的高扬起头,得亏他从政以来,极力打压武将,足见他远见所在:“如此,便交由邬卿主之。”
“臣,领命。”
邬是之双手抱月弯腰作揖,眉眼深处是精明算计。
要说今日最惨莫过于云阳侯了,先是在谏言卫王远赴邺城上,被左师挤兑了一番,又在变革一事上,被一个偏远之地而来的新官,暗讽名刺包藏祸心。
散朝之后,赵曾一甩宽袖,迈着八字的先众人一步,跨出了大殿。
邬是之紧随其后,孑然立在玉阶之上,俯瞰宫室,眉目间成算分明,嘴角勾着笑。
一众文官合围簇拥着李钦。
“狂妄小儿,妄动朝政,可切记惹火上身。”
邬是之一展宽袖,抱拳行礼,高台秋风肆意灌入宽袖,衣袍猎猎,衬得整个人鹤骨松姿:“承蒙左师指教,臣定当谨记。”
李钦将衣袖背在身后,冷哼一声,走下高台。
邬是之抿紧了唇,掸了掸衣袖,走在所有人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