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亭外，古道边，陈无疾望着连天的枯草，良久无言，不知在想些什么。今天，他就要告别李涤非，告别秦国的一切，

这个秋天对于秦国来说，绝对是一个极其黑暗的时期，无论是李愈之的突然死亡，还是朝堂上下李涤非与方雨石的明争暗斗，都会给这个大陆西北的小国带来深远的伤害。

然而，这个秋天对李涤非来说却是收获颇丰。在秦国过的堕落生活自然不值一提，单单与苏麻之间的良好友谊就足以让他，让侯府，甚至让所有的山北百姓受益无穷。最近几年，胡人草原风调雨顺，草原边缘的一些小部落趁势而起，两年前竟然敢组织军队，光天化日下攻打啼州城。虽然大败而归，虽然事后陈恬组织军队将这些胡人杀得喊声整天，但是胡人以马为生，居无定所，很难彻底扫除。山北若能与胡人王庭冰释前嫌，必然是一件美事。促成这件美事的桥梁就是陈无疾与苏麻这两个权贵之后。

陈无疾对这一点心知肚明，心中也愿意与苏麻交好，然而此时他的目光却不再同行的苏麻身上，而停留在路边的长亭上。

长亭中，李涤非与陈有情做着最后的道别。

“小侯爷，本官先行一步，有机会，您亲赴洛京，本官自当备好酒菜，与小侯爷您一醉方休。”不知什么时候，胡如玉主动凑了上来，凑到陈无疾身边恭敬说道。

虽然陈无疾一向讨厌胡如玉，不过鉴于胡如玉态度一向不错，更是主动告诉自己苏文思的事情，再加上此时正是万众瞩目的情况下，他自然不好给胡如玉脸色看，只好一拱手，朗声回应道：“在下先行谢过钦差大人，若有机会前往京都，必当叨扰。”

“哈哈哈。”胡如玉大笑，拱手登上马车，向龙虎关的方向驶去。

望着胡如玉远去的背影，陈无疾暗暗欣赏，这个人明知道自己不喜欢他，却故作不在意，主动与自己搭话，言谈之间还极为守礼，极为恭敬，当真是个能屈能伸的豪杰。加之其本身又是一名一级高手，这个豪杰的分量便又重了几分。

胡如玉的车队渐行渐远，场间只剩下秦国送行的官员与陈无疾、苏麻等人。

“无疾，问你一个事。”苏麻见胡如玉走远，低声说道。

三十几天的时间，足以让两个孩子培养出深厚的感情，苏麻对陈无疾的称呼也从小侯爷变成了较为亲密的无疾。

此时，秦国相送的百官已经说完客套话，尽数退到长亭的另一边，所以陈无疾说起话来也没有什么顾忌，他干净利落地吐出一个字：“说！”

“为什么？”苏麻停了一下，似乎在组织着语言，“为什么秦王会出城送我们啊？”

这是一个很有趣的问题。自从那夜遇袭之后，李涤非一直把自己困于宫中，良好甚至完美地遵守了君主应当惜身惜命的祖训，除了昨日的下葬仪式外，他竟然一步都没有出宫。

在秦都住了这么久，苏麻自然知道李涤非在生死之事上格外小心谨慎，所以才会有此一问。

再者说，这君主相送，也不合规矩啊。

陈无疾没有正面回答苏麻的问题，反而对着长亭的方向一嘟嘴，反问道：“你猜他们在干什么？”

“干什么？”苏麻先是一怔，然后试着回答道：“一个是你姐姐，一个是你表哥，是不是在说你的什么事？不对不对，这两个人有什么事一定要在这么一个重要的时候说？”

苏麻还在猜测着，陈无疾一笑，直接说道：“我表哥很有可能会成为我的姐夫。”

“表哥？姐夫？”苏麻咀嚼着这就话，忽然明白了什么，瞪大双眼，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陈无疾。

“你是说？”苏麻小心翼翼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