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殿下。”方雨石随即恭敬答道。
饭含自有其习俗,不是任何人想饭含就能饭含的。只有藩王之子与地位最高的大臣才有规格。《礼记》中写得清清楚楚,“藩王之丧,其子亲含而上卿佐之,他人含,非礼。”
随着这一声应是,陈无疾清楚知道饭含仪式正式开始了。
方雨石一步一步走上七丈高的玉阶,走到李涤非身旁。两人看了一眼阶下的众人,转身走入太庙之中。
大约过了五分钟,两人抬着李愈之的棺椁走了出来。棺椁很重,两人步履维艰,十六七岁的李涤非更是气喘吁吁,但是两人都不敢有半分差池,只好用着全力。陈无疾偷瞄着这一幕,知道方雨石一定有修为在身,否则两人根本抬不起三百多斤的棺材。
终于,“啪”的一声脆响,棺椁轻轻落地。
阶上的李涤非与方雨石跪倒,阶下的众人也对着棺材的方向齐齐跪了下去。
陈无疾生平第一次跪倒,双膝触地,一片凉意,只不过他跪的是一个死去达一月之久的逝者。只有胡如玉一人一脸平静地站在那里,他代表着当今天子,自然不会向他人行礼做拜,至少在表面上如此。
李涤非跪倒,低声诉说着什么,似乎在和死去的父亲沟通,以解决相思之苦。说着说着,李涤非竟然低声哭了起来。
哭声渐歇,李涤非起身,与方雨石一道移开了棺门。
李涤非弯下身子,将棺椁里的父亲抱出,抱在怀里,于是哭声再度渐起。
陈无疾眼神向上一瞥,很惊讶地发现死了数月的李愈之身体竟然没有发生变化。一定是经过某种特殊处理了,他心想。
饭含仪式继续进行,这一次没有太监的喧哗,没有过多官员的参与,所到之人都是人精中的人精,高官中的高官,就连花吉祥这个李涤非的贴身保镖都站在极远处,暗中窥视着一切,时刻准备为李涤非的安全而战,
李涤非终于哭够了,在方雨石的帮助下,右手在父亲的脸颊轻轻一捏。李愈之的嘴巴随即张开,李涤非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米饭与玉轻轻地放入其中。
又抱了一会父亲,李涤非才依依不舍地将他重新放入棺椁中,盖上棺门。
接下来的步骤就没有那么伤感了,李涤非与方雨石两人再度把棺椁抬入庙中。
两人一个青春年少,一个年富力强,虽然费力,倒也抬得稳当。
棺椁进庙,方雨石从庙中退出,从玉阶上走下。
于是阶上只留李涤非一人。
“父王不幸归天,由寡人继承遗志。祖训,君主当慈,故而寡人决定实行大赦”
陈无疾听着这冠冕堂皇的话语,知道真正的大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