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类型的士子成为士大夫官员后,擅长引经据典的诡辩,却不擅长处理国事。
大宋就是被这样一群人生生消耗的毫无斗志的。
全循古人之言,不知变通。
简单来讲:
孙复所讲,都是治国之术,是如何对待百姓,如何报效朝廷,如何振兴江山社稷。
但科举考试考的却是诗赋文章,是辞藻、是虚夸之言。
跟着孙复等人学,自然难以在当今的科举考试形式中取得好成绩。
像范仲淹、富弼那种敢于提出治国之策的人,因损害了多数人的利益,被定义为结党,定义为专权。
故而,当下的朝廷,士风浮躁,弥散着一种得过且过的景象。
当然,这和当今官家太过于优柔果断的处事风格是分不开的。
这点,孔方看得很明白。
孔方拱手道:“先生,小子已知你的心意,自然不会强人所难。科举之制,确需改制,我建设书院,是为助力精贡举之策,能否借用您半个时辰,让小子也讲一讲我办学的想法!”
“助力精贡举之策?”听到此话,孙复的眼睛亮了,一下子站了起来。
“茶室叙话!”
他对科举变法依然很在乎。
见陈执中的引荐信都未起身,但听到孔方言说建书院乃是为了施行科举新策,不由得变得热情起来。
片刻后。
双方来到茶室。
宾主分别坐下,黑娃担当起煮茶的角色。
孙复认真地看过陈执中的引荐信,不由得看向孔方,疑惑道:“孔公子是商人?商人建私学,实不多见!”
建书院,向来都不是一项赚钱的买卖。
有时甚至还需要当地官衙支持或募捐才能活下去。
因为书籍笔墨、雕刻书版的花销,根本不是一般人家能够承受得起的。
一般都是当地的大儒或出仕的官员,会建书院。
书院,并非完全是教学之所。
像历城的县学,就是个编撰县志、存放书版书籍、甚至印刷书籍的地方。
私学也都大多如此,多是一些儒士的学术论辩之地。
至于学生,穷者读不起书,富者大多都是寻名师单独传授学问。
孔方看向孙复,率先抛出一个问题。
“敢问先生,新法之中的精贡举实乃官家支持之策,为何会难以实施?”
赵祯也早就看出大宋士气浮躁,精贡举正是一副良药。
精贡举,其实可归为两点。
其一,在教育上,大力兴办学校,举荐通经有道之士担任教授。
其二,在科考上,重策论而轻诗赋,去辞藻瑰丽虚夸之风。
孙复无奈摇头,道:“通经有道之士在守旧人眼中,皆为私党,私党有专政之嫌,朝廷不愿用。照此下去,恐怕任何一项新法都难行!”
策是好策,但却无法执行。
当下的朝堂。
范仲淹、富弼、欧阳修等人想干一番大事业,那定要聚拢一批志同道合的人。
但聚齐之后,只要施行新政,就会损害许多士大夫官员的利益。
后者就上书弹劾,称这些人是私党,是要夺皇权。
奏疏能堆成一座山。
这个大帽子扣下来,谁都接不住。
于是,大宋主张新政的官员们,要么选择在朝堂里和那群守旧的官员们争论招架,要么选择外放,当个地方官,逐渐躺平。
大宋的官场生态,决定了新法很难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