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寒雾中,一只小小的队伍在长城上蹒跚前进着。队伍由六个孩子和一个躺在担架上昏迷着的伤兵组成。六个孩子最大的16岁,背着一把比他还高的步枪。最小的9岁,是个女孩,双眼睁着,瞳孔里没有焦距,被另一个大一些的女孩牵着。
阎书勤站在路边,只能看着他们,自己却不能动,也无法发出声音。
耳边传来童声整齐的朗诵:
盼望着,盼望着,东风来了,春天的脚步近了。
一切都像刚睡醒的样子,欣欣然的张开了眼。
山朗润起来了,水长起来了,太阳的脸红起来了。
小草偷偷地从土里钻出来,嫩嫩的,绿绿的。
园子里,田野里,瞧去,一大片一大片满是的……
队伍饥寒交迫,满是倔强的从他身旁经过,可是他只能看着,只能看着。
看着想多找出一颗地雷的小号误踩地雷,消失在漫天飞舞的识字纸片中。
看着引开了鬼子追兵的文工团,扒在悬崖上,最后用尽力气,身体如鲜红的枫叶掉入夕阳里。
看着眼睛看不见的草儿,轻轻的数着数,睡着了再也没有醒过来。
看着16岁的老兵,拖着受伤的双腿,怀里抱着五颗地雷和隧道里的鬼子同归于尽。
最后,他看着躺在担架上昏迷的自己。这时,担架上的自己醒了,回望着他。
“应该给他们立个碑。”担架上的自己说。
“可是,我不记得他们的名字了。”站着的自己满脸是泪的说道。
“那就不要忘记他们。”
“怎么可能忘得掉。”
然后,阎书勤眼前一黑,自己好像一脚踩在虚空中,在无止尽的向下坠去,直到自己从床上醒了过来。
摸出床头的怀表,才凌晨四点,窗外透进来微微的亮光。
直起身,披上外套靠在床头上抽起烟。
想起院子里的那些孩子们,现在一有空就跑去后院照顾老牛,自己在前院都能听到他们的笑声。现在他们每天都能吃到一碗油渣白菜炖粉条,虽然不多,但小脸上的幸福让他觉得很欣慰。
他们的未来由很多种可能,但绝对不能像原来那样,变得感情麻木、自私不仁。
阎书勤黑暗中的双眼,透露出坚定的光芒。
当清晨的四合院开始忙碌起来的时候,阎书勤已经背着手走在去厂里的路上。还没出巷子,就看到对面何雨柱提着早餐兴冲冲走了过来。
迎面打了招呼,阎书勤看着何雨柱手上的豆汁油条,笑着说,“今天起的挺早啊。不错,挺舍得的,娶媳妇就是要大方一点。”
何雨柱呵呵笑着,说道,“昨晚是高兴的没睡好,今天就起个早。”抬起拿着油条的手,“三大爷您来一根。”
阎书勤摆摆手,“我年纪大了,一大早的吃油腻的不舒服,我还是去厂里食堂吃吧。”
何雨柱收回手,“那三大爷我先回去了。”
阎书勤点点头,说道,“柱子,你这事定下来后,找个时间和雨水一起陪我去一趟保定。”
何雨柱愣了,“去保定干嘛?”他是不想去的,保定给他的只有伤感和愤怒。
“我是去见我的老战友,然后顺便带你和雨水去找你们亲爹。自己儿子闺女结婚了,他不得表示一下?顺带着问清楚当初的事,这个事是你们兄妹俩心里的疙瘩。不管什么原因,解开这个疙瘩,以后你们也能轻装上阵。”
何雨柱撇撇嘴说道,“那行吧,不过雨水不知道愿不愿意去。而且何大清未必会见我们。”
阎书勤笑道,“雨水那里我去说。行了,快回去吧。”
想了想又交代道,“这个事先不要和别人说,记得。”
何雨柱满口答应着回去了。
到了厂里,又是老一套工作流程,分排任务、门口站岗、带队巡逻。中午午饭过后小睡一会,下午去宣传处领油漆刷大字。
经过这些天的努力,总算是刷完了。看看还有剩余,阎书勤难得的来了兴致在墙上刷了一幅画。画的主题是工人,尽管用白漆刷的,只能刷出一个轮廓。但工人头上的安全帽和手里的钢钎,还是可以让人一眼就认出这就是一名钢铁工人。
经过的人看到都啧啧称奇,这保卫科还真是藏龙卧虎啊,什么人才都有。
阎书勤组里的人就开始得瑟了。那是,咱阎队长是文武双全,就没有啥不会的。
阎书勤倒有点不好意思了,这才到哪啊。后世那些大神,能用喷漆给你画一幅齐天大圣来,而且还不是自己这种只有一个轮廓的。自己这个都只能算是学前班。
看着还有个把小时就要下班了,就拿起油漆桶往宣传处赶,晚上下班也要带人在门口站岗维持秩序。
宣传处,头发有些稀疏的程主任正急得满头大汗。
手下三个播音员,一个今天请假,一个昨晚受了寒嗓子哑了,剩下一个今年新进厂的于海棠,临要开始播音了,好家伙肚子疼。疼的满头大汗,送医卫室一看,阑尾炎。医卫室做不了手术,赶忙送医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