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个结果,王凝之是很满意的,老工匠就是老工匠,甘愿多花钱,时间用的也少。
原本,王凝之预计筒车三到五日,曲辕犁半月到一月,没想到提前了一倍的效率。
既然筒车已经造出,王凝之便拉上刘宏青、丁原等一众官吏,来到乡下的一个村庄,试行筒车。
自从那日王凝之提出吏治新规,以雷霆的手段将中正陶明法送入大牢,他们这群官吏心惊胆战,老实了不少,平时工作一改常态,明面上也不敢横行霸道、草菅人命了。
通过这次血的实践,王凝之认识到了,在任何勾心斗角的计谋面前,武力是最简单实用的。
县城十里外,河田相交的田地里,一辆牛车运送着筒车,缓缓停在了河岸边。
刘宏青指挥人手安置筒车,众官吏则在一旁凑热闹,看着这个普普通通的木制旋转的装置,议论纷纷,有说实用的,也有小声嘀咕没啥作用的。
王凝之趁这个空闲的时间,拉着丁原来到黄土地上闲聊,一开始是场面话,赞扬他这半个月来的兢兢业业,与刘宏青协助自己办了不少利民好事。
后面画风一转,王凝之忽然说起丁幼微改嫁一事。
认真的劝告丁原一番,尊重丁幼微的意愿,不要逼迫让她改嫁了,东晋士族最尚自由洒脱,难道你们丁氏排除在外了?
这个大帽子丁原可受不起,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便一口答应了下来,绝不会迫使丁幼微改嫁。
王凝之知道,自己三言两语肯定说服不了丁原。
这是关乎他丁氏兴盛的大事,就算攀不了王凝之这个高枝,总能和钱唐褚氏、赵氏这样的士族结亲吧。
王凝之笑道:“春秋和春周、春商三人今年评郡品,明年便到我这做事吧,虽不敢保证能有县令之职,但一个八品县丞还是有把握的。”
按照丁春秋几人的家世,大概就在五六品的左右,做官则降三级,官阶最多为八品,正好是一个县丞之职。
晋朝品第每三年一品,主要以家世来定品级,行状(品行才能)基本不看。
因此丁春秋几人再怎么努力,也只能走他伯父丁原的老路,一辈子做个八品县丞。
丁原有些不解,这钱唐的县丞不是已经预定给谢朗了吗?以谢朗的身份,能过来当个县丞,还真是看在王凝之的面子上。
王凝之拍了拍丁原略有削瘦的肩膀,缓缓走在黄土地上,长篇解释道:“今日回去,我准备修书一封,给朝中的司马录事汇报工作,依据钱唐这两个月的情况,到十二月末,总人口将突破十万,各种税收(主要是商、农)增长一倍多,钱唐不能屈居一个小县啊。”
王凝之的言外之意,丁原听明白了,他这是有大想法啊!从三吴地区划一个郡出来。
丁原心头掂量了一下,仔细一想,这想法好像还真可行,我晋朝一个郡才多少人口。
大则十多万,小则几万余人,而钱唐呢?比之会稽郡的十多万人口,差不了几万了。
想到这里,丁原看向王凝之的眼神也变得灼然起来,脸上笑颜逐开,这么说,我儿春周他们也有机会去别县做个县令了?
甚至还有机会更进一步,成为堂堂朝廷命官,秩六百石的郡长吏、都尉?
丁氏这么多年来为什么只能止步于会稽三等士族?就因为一个原因,丁氏出的一个最大的官,也不过是县丞罢了。
这就体现出魏晋的选人制度九品中正制了,平民、寒族、小士族根本跨越不了阶级,即便像丁氏这样有着很大的积累,也依旧只能牢牢的困在钱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