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微凝。

闭眼再睁眼，罗非看见了镜子中的另一个自己。

苍白的长发束于脑后梳成狼尾，并不是那种老人的灰白色，而是极致的纯白，还有两只漆黑的眼眸，没有眼白和瞳孔，在冲着自己笑。

那快要溢出来的绝望与疯狂，令与他对视的自己感觉喘不过气来。

罗非忽然感觉周围的一切都快速变得黯淡，黑雾从脚下升起，就像章鱼一样挥舞着巨大的触须，来自内心深处的冷意疯狂的弥上心头。

“你是....什么东西？”

罗非自言自语的说道，下意识后退两步，他竟有些分辨不出真实还是虚幻。

他脚下所处的位置已经变成了一片黑色的浓雾，黑雾向上蔓延升腾，逐渐淹没了罗非的脚踝、小腿、膝盖、腰部、脖颈.....

一股冰冷的窒息感袭来。

危机关头，罗非的身上忽然绽放出璀璨的蓝色光芒！

四周的黑雾在触碰到蓝光后，仿佛被灼烧般纷纷退散、消弭，最终彻底散去不见。

罗非并没有因此松一口气，而是表情变得更加凝重。

他看到....铜镜中的另一个‘自己’，周身竟然也绽放出同样璀璨的蓝色光芒！

是灵气。

和自己一样精纯的先天灵气！

怎么会.....

罗非怔怔的与铜镜中的‘自己’对峙，眼中闪过一丝惊骇。

随后，铜镜中的‘自己’，对罗非勾起一抹无比邪恶的微笑，旋即，四周黑雾开始退散。

一切归于平静。

罗非看着重新变回正常的铜镜，脑海中忽然闪过两个字.....

心魔。

我的心魔吗....罗非皱眉。

心魔本就是所有负面情绪的集合体，只要本体存在一天，心魔就不会消失，即使是传说中斩去三尸、消除己念的道祖，也无法将心魔彻底铲除。

心魔就是你，你就是心魔。

心魔会潜伏于心底，直到本体死去。

这与修炼何种功法无关，而是修行路上最大的障碍，而域外天魔只是将人们内心深处的魔鬼放了出来....

罗非之前已经承受了白衣小姐的负面情绪，再加上自己本身的负面情绪，虽然难受了几天，但一直以来都相安无事，从未受到心魔的影响。

白衣小姐蜕品的是罕见的自然系——寒冰之力，而罗非更是两世为人，负面情绪翻倍，如此庞大的负面情绪都没能催生出心魔，为何一个小孩子会.....

罗非心头微沉。

不对....

那小女孩的负面情绪....有问题！

罗非再次沉入心神，脑海中出现了与之前一模一样的景象——数百个记忆碎片悬浮于心海，起起伏伏。

罗非表情变得严肃。

这次他没有选择最近的记忆碎片，而是飞向最远处的一块。

心神浸入。

又是熟悉的高空鸟瞰镜图，画面逐渐拉近。

看场景，是一座荒凉破败的山村，无数无家可归的流民，成群结队的朝着同一个方向迁徙，这些人面黄肌瘦，衣衫褴褛，很大一部分都死在路上，只有少数人才能到达府城。

影像中，小女孩吃着一块糠饼。

这时候有三个衣衫褴褛的流民出现，见小女孩穿着洁净的小白裙，手里还拿着食物，但她的身边却没有一个大人。

三个流民相互对视一眼，眼中闪过凶唳的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