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西斜，山间百鸟争鸣，长街之上流淌出浓浓的烟火气。

陆清川在酒肆与老牛一家人和老马闲聊半天，此时慢悠悠上了凤凰山，回到金阙歌。

铮铮铮~

海棠苑上空，独属于卫怜的不着调琴音不断肆虐，惊走了半座山头的鸟雀。

吱呀~

陆清川推开院门，浣玉身着一袭素色布裙在厨房中忙活，手中菜刀落在案板上铎铎作响，鼓囊囊的衣襟随之荡起阵阵涟漪......

卫怜盘膝坐在廊檐下，表情极为认真，手下琴弦依然在不断哀鸣。

在厨房和浣玉打过招呼，陆清川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卫怜身后，注视片刻，眉头却越皱越紧：

“师姐。”

嗡~

琴声戛然而止，听到陆清川的声音，卫怜循声回头，展颜一笑：“小川，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回来，你这是......”

“弹琴啊，看不出来吗？”

真没看出来......

说话间，卫怜又抬手拨了一段旋律。

出于礼貌，陆清川微笑道：“师姐，你怎么不考虑一下找个人教你弹琴？”

“以我的经验来看，这东西不像武功，一个人闷头练的话，恐怕连门都入不了。”

对于陆清川的师父来说，在村中教书种地是谋生的手段，钓鱼弹琴是唯二的爱好，而握剑，仅仅只是一种习惯。

因此十几年来陆清川耳濡目染，对这几项技术活儿多少都耳濡目染，会一点儿。

他自认在卫怜面前，在弹琴这件事儿上，他还是有些发言权的。

卫怜端正了身子，一双柔荑再度覆上了琴弦：

“前几年浣玉教过我，但那妮子本事实在太差，两年来半点弹琴的精髓都讲不出来，可不是师姐想一个人闭门造车。”

“......”陆清川张了张口，只挤出一句：“原来如此。”

“对了，师弟你可会弹琴？”

“略懂。”

“真的？”

闻言，卫怜当即起身打量陆清川，眼中有神采绽放，笑眯眯道：“看来师弟对自己的琴技很有自信，要不你教教师姐。”

“这倒是没问题，但......”

“等等。”

陆清川正要讨价还价，占些便宜，只是话还未说完，便被卫怜出声打断，一双清澈眸子在自己身上扫视：

“你这一身灰头土脸、衣衫不整的......又跟人动手了？”

陆清川低头看了看衣袍上没掸干净的尘土，轻笑道：“不错，今天碰到牛掌柜，便和他切磋了几......”

一句话没说完，陆清川便发现眼前少女抿起了嘴唇，一双清澈的眸子也带起了浓浓幽怨之色，看自己好像是在看一个负心汉一般，自己将她抛在家里不管反倒出去鬼混。

“师姐，你......怎么了？”

对于为什么卫怜从一个清丽少女突然转变成深闺怨妇般的模样，陆清川百思不得其解。

“小川，你昨夜不是才答应我，日日都要和我一起切磋吗？”

卫怜目光幽幽，清脆的声音中掺杂了一丝怨气，“为何你转头便要和别人一起做这事？”

“你若是不愿意跟我一起，昨夜又为什么要答应我？”

一时间，卫怜话语连珠，字字诛心。

本来这几日她所看的菁斋先生书中的苦情戏，其中的情感曲折还没怎么搞清楚，但眼下她却是实实在在地和书上的故事产生了共鸣。

“......”

这是戏精上身了？

陆清川呆愣了半晌，方才扶额笑叹：“师姐，这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