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蔺师哥和直络基金投资副总裁刘元斌来到十一层的写字间门口时,刘元斌还在苦着脸抱怨:“蔺博士,你也知道我们的,一年要看一千个项目,一天看三四个全年无休,虽说种子轮都是项目伊始,但你们也太早期,统共三、四个人,估值还那么高,我建议还是现实点好。”
他心里都乐疯了,恨不得为自己的演技鼓掌!根据他的情报网络,深度学习技术已经席卷圣克拉拉,无数风投都在抢一张船票,希望能够参与到这场科技革命的浪潮中。其中至关重要芯片领域出现的项目大多过于边缘,而最为正统的生成式芯片设计无疑是最优选择,无论花多大的代价都应该直接拿下的能下金蛋的母鸡。
虽然说该项目来路比较怪异,是刘元斌的美国同行向刘元斌打听蔺落鸿的项目情况,彼时刘元斌和直络基金对蔺落鸿还一无所知,几经辗转才联络过蔺博士,但是从博士这爱理不理的态度能看出来,项目有融资的意向,但是却没有很强的资金需求。
“他一个苦哈哈的博士能有几个钱,莫不是故意在演我?”刘元斌就是这么想的:蔺落鸿蹲在山洞深处,守着生成式芯片设计的技术囤积居奇待价而沽,像一只守护财宝的巨龙,一脸阴险笑容,爪子把金币推动,这样获利才算轻松。
陈洋哈欠连天地打开了玻璃门,迎面就是他师哥一盆冷水:“咱们公司不鼓励加班,也没有加班费,你一会儿外出吃早饭算是事假。”
“约翰洛克菲勒都比你大方……昨天半夜数据拟合了,我用模型跑了一个例子,非常惊艳。”陈洋懒得理他的鸡贼师哥,顶着一头乱蓬蓬的头发出去了。
“是吗!”蔺落鸿顺手把门一锁,“走,请你去吃牛肉烧饼喝馄饨去,刘总,没吃早点呢吧,咱们一起……”
刘元斌心里“咯噔”一下,在风投业界,有成品和没成品两个价,这位蔺落鸿博士上来就按一百亿估值,而且只打算出售百分之一的股权,要按照初创企业那个市场规模、竞争情况、成长潜力、财务状况、团队实力、战略合作的估值模型,再一想他们四面白墙就三四个人,空口白牙号称研究出来个什么模型,刘元斌就应该吐口吐沫掉头就走。
但是委实这个项目太过于吸引人,他也得到了内部的消息,圣克拉拉目前包括软微、乌龟古文、看书的脸等一批各大科技集团都在砸钱砸人突破生成式AI,更别说超威农机、蓝色牙膏还有辉达图形公司三家传统的图形芯片公司,竞争已经几尽白热化。
那么眼下他就要进行研判,如果蔺落鸿博士这边率先获得实质性突破,就意味着没有专家能够对他们的项目进行评估,谁能比第一个研发出来的专家更是专家!
或者蔺落鸿博士为了维护技术领先的实际优势,宁可不要投资人的钱,也不会放任技术泄密的风险,都是内行人,让别人看会了可咋办!
要是蔺落鸿博士是个大忽悠,那可是一个亿呀,哪怕有各种约定,诸多限制,有人你找去有辙你想去的事情,历史上也不是没有发生过,刘元斌想想一张砂纸换了十几个亿的神迹,头都要笑得痛了。
更为头痛的是信息差导致难以抉择,刘元斌四点半起床,折腾了一早晨,早就饿得前心贴后背,胸口像是被塞进一只兔子,心脏突突地跳,虚汗呼呼的冒,手拿着热腾腾的牛肉烧饼,吃进嘴里——偏偏没有什么味道!
像嚼嚼嚼一块橡皮。
却看蔺博士气定神闲,慢条斯理地一口一口咬着烧饼,嘶哈嘶哈喝着馄饨,还点了几个闲碟,一边还照看着自家师弟:“辣油还要的啊?”
甚至还有闲情给别人打电话:”维尼来楼下吃早点,对!今天在牛肉饼铺子!我先给你点好,啊?又运过来六台算力服务器?快点快点!一会儿凉了!“
这才扭回头关照刘元斌:“刘总,也不知道合不合您口味,要不要再来点什么?”
刘元斌郁闷坏了,哪怕投出过800余家创业公司,顺利退出160家,从来没有一家像今天投得这么没底的。
毕竟是老牌的投资人,改变一个思维方向,两者向害择其轻看看,他在心里问自己,要是蔺博士的项目成了他没投,将来拍大腿疼一些,还是他丢了一个亿拍大腿疼。
经过反复权衡,刘元斌认为还是成了没投更残酷,他弱小的心灵接受不了这种打击,三两口把烧饼噎下去,深吸一口气:“蔺博士,吃过早饭后,我们还是去您办公室继续商量一下种子轮的事情,您说呢?”
蔺落鸿郑重点点头:“谢谢刘总赏识,不过现在我们项目的估值改变了,目前我们公司估值一千亿,一个亿我们可供出让的股权是千分之一,早晨您也看到了的,陈洋说他的模型已经可以正常运转了。”
刘元斌顿时就感觉早晨的降压药吃少了,他感觉蔺落鸿在戏耍他,估值岂是创始人说多少就是多少的?正欲勃然而起,忽然一道灵光在脑中闪过,这位蔺博士相当善于谈判,而且所有事件过于巧合,莫不是在做局?
想到这里他淡定下来,叹了口气道:“唉真遗憾,您这边的估值实在不够严谨,我们也没有拿到完备的调研数据,只能等你们再走一步再说了。”
没想到蔺落鸿利落地耸耸肩膀:“那行吧,刘总,也欢迎你常来我们这里做客,总会有调研清楚的时候,我们也需要融到更多得钱,你也知道IC业界一个亿其实也干不了多少事情的。”
陈洋看着手边的烧饼上的芝麻粒,一种深切的不真实感,蔺师哥刚才说他项目值一千个亿,也就是说陈洋他的股份值四百九十个亿,陈洋的眼睛缓缓就闭上了,顿时有了此生无憾的感慨。
那是四百九十个亿啊,二十万一包钱合三斤多不到四斤,一百万就十六斤,一千万就一百六十斤,一个亿就是一千六百斤,四百九十个亿是七十八万四千斤。
吃过早点,告别了两人的刘元斌走出屋外,刺眼的阳光不知何时已经把炙热挥撒大地,他深吸了一口气,一般初创企业为了活命,首次稀释股份至少要丢10%,这也是投种子轮利润最大的部分,将来发行公众流通股最低额度还要再释放不低于公司总股本的25%,假如这两次一共稀释35%的股份,没经验的创业者守不住最低33%的尊严线,将来要受到资本很大的牵制。
尊严线,意思是丢了这33%的股权,创业者就再无尊严可言。
但是显然,蔺落鸿他们项目不缺钱,刘元斌刚才认真观察过蔺落鸿的表情,那是一副无所谓的神情,估计融资就是为了优化股权结构而已,业内知名创投A投了我们,B也投了我们,整个业界都看好,显得不太单调;而且蔺落鸿很精明,居然只愿意释放1%的股份,没有给他们风投下刀子的机会。
刘元斌心里做了一下比较估值,全球模拟龙头德仪市值一千五百亿刀,蔺落鸿要一千亿,也就是149亿刀,最多再翻十倍而已,一亿变十亿,也好像没什么意思。迎着朝阳一缕金光照亮了刘元斌的脑回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