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掌柜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
另一边,赵鼎则吩咐府衙的捕快,挨家挨户通知,询问是否有丢失的亲眷,若有家人失踪,则可前来府衙认领。
为了避免居心不良者浑水摸鱼,认领时,需带上亲眷的户籍以及保甲作保。
一旦发现冒领,直接拉到城外,交由青州军一并砍头。
对待人贩子,韩桢向来是零容忍,宁杀错,无放过!
一时间,府衙中哭声遍地。
“儿啊,我可怜的儿啊!”
“三姐三姐,俺可算找着伱了。”
“夫人,我来接你回家了。”
“……”
一名妇人抱着幼童,朝着皇宫的方向,磕了几个响头:“多谢陛下,多谢陛下!”
待所有妇孺都被认领后,赵鼎前往皇宫复命。
一路来到垂拱殿,韩桢正在与狄玉奴两姐妹用饭。
听到刘昌禀报赵鼎求见,他匆匆扒拉了几口饭,迈步来到大殿内。
此时,日头西沉,大殿内点起一根根牛油巨烛。
“见过陛下!”
听到脚步声,赵鼎躬身作揖。
端坐在堂案后方,韩桢问道:“无忧洞清剿完毕了?”
赵鼎汇报道:“清剿完毕,一应大小贼寇均被抓捕,拉到城外斩首,解救的妇孺,也已被百姓认领。”
韩桢沉吟道:“一个无忧洞还不够,城中还藏着不少人贩子。”
赵鼎点头道:“陛下英明,城中确实还有不少人贩子,但想要彻底清剿并不容易,这些人贩子行踪隐蔽,且有正经行当遮掩。”
闻言,韩桢轻笑道:“需发动群众的力量。”
“群众的力量?”
赵鼎先是一愣,旋即醒悟道:“陛下是想让城中百姓举报?”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韩桢自信道:“你明日在城中张贴告示,告知百姓,举报人贩子有赏,底价五十贯,上不封顶。一旦查实,立即给钱!”
五十贯,哪怕对京师的百姓来说,也不是一笔小数目了。
而且也不需要他们干甚么危险的事情,只需要暗中举报即可。
以往嘛,百姓们自然不敢举报,怕遭到报复。
但如今城中一众大大小小的帮派尽皆覆灭,泼皮无赖全部被抓进了大牢,人贩子就算想报复,也是有心无力。
他现在可谓是财大气粗,再说拿出几千上万贯,用来打击人贩子,这笔买卖他觉得很值!
韩桢厉声道:“今后开封府断案,再多添一条律法,贩卖人口死刑,无任何商议的可能,即便是从犯,也当斩首。此外,买方同样以重罪论处!”
买卖,向来是绑定在一起的。
没有需求,自然也就不会有市场。
只处理人贩子,却对买家视若无睹,有个屁用!
只要有市场,总会有人铤而走险。
得从根源打击!
赵鼎心中一凛,问道:“陛下,这个重罪该如何细分。”
买方也要论处重罪!
这一刀,可谓是狠狠砍在了人口买卖的大动脉上。
韩桢答道:“重则斩首,轻则流放,具体如何你回去后与司曹官吏商议,上一道折子。”
“微臣领命!”
赵鼎躬身应道。
这番重典之下,人贩子虽不至于彻底销声匿迹,但绝不会如现今这般猖獗。
……
翌日。
胡掌柜早早地出了门,买了些瓜果香烛后,乘坐牛车赶往宣德门。
等来到宣德门时,御街两侧的御廊下,已经聚集了不少百姓。
此刻,正朝皇城方向叩拜。
俨然把皇城当成了大号的保神观。
这些百姓,都是曾经遭了灾,家人亲眷被土耗子掳了去。
胡掌柜下了车,寻了一处地方,摆好果盘香炉,点燃香烛,诚心叩拜。
得知这一消息,刘昌满脸喜色的禀报道:“陛下,宣德门外有数千百姓叩首跪拜。”
在他看来,这是大吉之兆,历朝历代都极为罕见。
闻言,韩桢有些哭笑不得。
清剿无忧洞,能收获一大批民心,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
但他没想到,这些百姓会跑来宣德门外上香叩拜。
就在这时,太学生陈东求见。
“宣!”
韩桢吩咐道。
陈东迈步走入大殿,躬身作揖后,也不废话,直接开口道:“陛下,皇城乃中枢要地,理当庄严肃穆,如今城中百姓却时常在宣德门外祭拜,俨然将皇城当作庙观,此事有百害而无一利。学生恳请陛下重建保神观,让百姓祭拜之时,也好有个归处。”
“可。”
韩桢点了点头。
陈东继续进言:“学生听闻陛下拆除城东窝棚,修建蹴鞠场。此等劳民伤财之事,还望陛下三思。”
韩桢似笑非笑道:“此事赵鼎没与你解释?”
“赵鼎只言效仿范仲淹旧事,然范仲淹不过一佞臣尔,守丧不言国事,母死本该丁忧,此獠却哗众取宠,为博名望仕途,上书万言执政书。皇佑二年,历任杭州知州之时,只顾粉饰太平,不理治下灾民,致使杭州饿殍遍野,易子而食。”
陈东讲的是慷慨激昂,滔滔不绝。
这种人,就是天生的督察院苗子,嫉恶如仇,眼里容不下一粒沙子。
别说一个小小的范仲淹了,就是孔子再世,也得挨两耳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