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邵毅便带人押着绮云和碧荷回来。一进房门,两个丫鬟被押着跪在了地上。还不待成君开口,绮云就哭着说道:“谷主!绮云知错,绮云误解了您的心意,不知尹婉兮与您相熟,只当她是新入谷中的丫鬟,才会有所怠慢,绮云愿受责罚!只是希望……”
她哭着抽噎了两声,缓过一口气,才继续娇娇柔柔的哭道:“希望谷主看在绮云伺候您多年,还算尽心尽力的份上,别逐绮云出谷。绮云无依无靠,离了桃花谷,就只有死路一条了!还请谷主垂怜!”
说着便抬起一双水汪汪的泪眼,楚楚可怜的望着成君。成君撇了她一眼,不禁怒极反笑。以前只当这个丫头贴心伶俐,又怜她身世坎坷,难免多垂爱几分。竟没看出,她还有这样一副九曲心肠。
他唇角微勾,恍惚露出一丝笑意,只是那样清浅凉薄的笑,便如冬日落日的余晖,再如何明艳,终是没有一丝温度。
“绮云,我问你,方才你说,兮儿思乡情切。这话可是兮儿亲口所说?你如何知晓她思乡情切?”
绮云闻言,看了看成君的面色,又瞧了瞧依偎在他身旁,正紧紧抓着他衣袖的尹婉兮。灵气逼人的双眸中,神色变了又变,才娇弱的抽泣道:“并非尹婉兮亲口所说,只是她口口声声要寻一个名叫成君的人,绮云才想着,这个成君应是她的亲朋故友,怎么也想不到竟然会是谷主。所以才会以为,她是初入桃花谷,思乡情切。”
成君脸上依旧看不出丝毫情绪,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很好!既然你以为兮儿是思乡情切,那你又是如何体谅她的?”
“我……”绮云语声一滞,一双咕噜噜的大眼睛中,眸光闪烁不定。
“谷主,绮云初入桃花谷时,也难免思乡之苦。绮云不懂如何排解,只能越发尽心的伺候谷主,将心思都放在谷主身上,这样才慢慢度过了那段难熬的日子。所以,绮云便想着,先教尹婉兮沏茶倒水这样的轻活,让她像绮云一样,把心思都放到谷主身上,这样,自然可解思乡之苦。”
成君端起桌案旁的一盘葡萄,笑着递给尹婉兮。尹婉兮瞧了瞧绮云,又看了看成君,这才笑着接过,捏起一颗葡萄,喂到成君唇边。
成君含笑吃下葡萄,抓起旁边的帕子,满脸宠溺的替她拭了拭唇角。这才不紧不慢的说道:“绮云,你答的很好!我只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你的回答若能令我满意,我就免除你的一切责罚,依旧将你留在芳华台。”
“谷主请问!”
成君随手将帕子放在一边,淡淡道:“我且问你,兮儿身上的伤,是何时、何地、因何所伤?你只要仔仔细细回答清楚,若是与你无关,我自然就不必罚你了!”
绮云仿佛是早已清楚会有此一问,此时倒是显得格外镇定。只见她盯着尹婉兮,探究的打量了一下,仿佛是孤注一掷般下定了决心,脆生生说道:“谷主,尹婉兮身上的擦伤,是绮云所为!可是绮云并非存心!她闹着要去找谷主,却在房门处绊倒摔伤。绮云当时扑上去,本想护住她!没想到,自己也只是一个弱女子,不但没有护住她,反而也受了伤。谷主若不信,可以亲自查验绮云手臂上的伤口!”
说着,她用力挣开身后护卫的钳制,小心的拉起两支衣袖。只见她一双白皙的手臂上,赫然一大片血肉模糊的擦伤!
成君闻言看了她一眼,幽深的双眸越发暗沉了几分:“碧荷,绮云所言,可句句属实?”
他居高临下,一目了然的看到,碧荷的身子应声颤了一下,接着便微微转过头,惶然无措的望了绮云一眼,又似受到了惊吓一般,迅速垂下了头。
他长长叹了口气,缓缓起身,走到绮云面前,盯着她手臂上的伤处看了看,轻声问道:“绮云,还疼吗?”
绮云见他如此,心下一松,看来是自己的答案过关了,他又会像从前一般关心自己了。当即便落下了眼泪,娇柔的说道:“谷主,绮云为谷主尽心尽力,都是应尽的本分。何况没有照顾好尹婉兮,令她受了擦伤,的确是绮云的过失,还请谷主责罚绮云!”
成君轻轻笑了笑,柔声说道:“绮云,我一直那么信任你。觉得你孤身一人,既然随我入了桃花谷,总该给你几分家的温暖,以弥补这连年征战,烽火连天带给你的苦楚。如今,你令我很为难,该罚你些什么,才算对得起你呢?”
绮云满眼温柔的笑意,娇声说道:“谷主尽管责罚!绮云绝无怨言!”
成君脸上的笑容更盛,朗声说道:“好!既如此,我自当成全你!”
一阵兵器出鞘的铿锵之声略过耳际,成君身形一动,邵毅只觉得腰间一空,眼前两道雪亮的寒芒飞速闪过。
“啊!……”一阵惊心的惨嚎声瞬间响彻芳华台。尹婉兮手中盛葡萄的水晶盘子应声脱手,狠狠砸在地上,瞬间摔的粉碎。
只见绮云躺在地上,挣扎嚎叫,简直惨不忍睹。地上,一双雪白的断脚,一双细嫩的断手,静静浸泡在一片血泊之中,说不出的惨白狰狞。
成君手中的腰刀重重落地,发出一串刺耳惊心的脆响,邵毅这才看清,那竟是自己从不离身的腰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