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张忙回头,看见她不由得大吃一惊,从头到脚打量一番,嘴巴差点合不拢。何如初露出不耐烦的神色,问:“怎么了,有什么好看的?难道你等错人了?那我只好离开。”耸肩摊手作势要走。
韩张半天才挤出一句话:“你变了很多。”短短几个月不见,她仿佛成了另外一个人。不光是样貌,还有性格气质,神态举止,让他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态度面对她。似亲还疏,似远还近。
何如初还是第一次听见别人说这话,怔忡了半晌,最后说:“大概是吧。”经历了那么多事,会变也是正常的。她自己也察觉到这种变化,可是却无力改变,唯有任寂寞消沉将以前的那个自己一点一点吞噬,直至面目全非。
韩张听到她这样说,心里酸酸的,知道她受的打击,恐怕还没恢复。不敢造次,关于她的父母,家庭,还有高考——一句话都不敢提,岔开话题说:“我一大早特意来看你,肚子空空如也,早就高唱‘空城计’了。你这个当主人的一点表示都没有?”
何如初白了他一眼,“活该!我又没请你来,饿死最好,人类自此少了一大害。”韩张听到她骂他,非但不生气,反而浑身轻松起来,这才是何如初,蛮不讲理,冷嘲热讽——刚才那个沉默寡言的她,他看了极其不习惯,还有,更多的是心疼。何如初生来就应该高高兴兴的,要哭也是大声地哭,惊天动地那种,刚才那样沉默抑郁根本不该是她。
俩人来到街头的“老上海城皇庙”,热热的豆浆喝下肚,他才敢说:“这几个月,你在哪里?”何如初闷头吃炸糕,擦了擦嘴边的油渍,头也不抬说:“在很远的地方。”远到全然陌生,更加惶恐。
韩张思量半天,不想提起令她痛苦的回忆,于是换了另外一个话题,“零班很多人都来北京了,我们正准备搞个聚会,大家见个面,到时候会去爬香山。你要不要一起来?”
何如初拿起草绿色的勺子,一遍又一遍搅着碗里的豆浆——白糖早溶化了,可是她的手不像自己的似的,停不下来。温热的豆浆溅在褐色桌面上,分外明显,勺子重重顿了半晌,缓缓摇头:“不去了。”
“为什么她不去?”韩张不明白,她以前不是挺爱参加这些集体活动吧,忙前忙后、忙东忙西的,乐此不疲。
何如初转过头,看着窗外一丛澹黄色菊花说:“香山没什么好玩的。”韩张想起她不怎么爱运动,以为她不想去爬山,于是说:“那你想去哪里?可以改嘛,女士优先,反正还没定下来。人多着呢,应该会很热闹。”
她还是摇头:“我哪也不想去,你们自己去吧,别管我。”大家不是考上清华便是北大,最不济也是赫赫有名的重点高校,叫她情何以堪,众人面前怎么抬的起头来!正因为以前优秀过,所以现在的自卑才会深入骨髓。
韩张见她神气不对劲,硬生生打住,沉吟良久说:“钟越、张炎岩他们进了清华,你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