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间细雨绵绵,淅淅沥沥声响催人入眠,丹田间却随着呼吸来回鼓胀,略略探查,不知不觉间丹田竟扩充了十几丝。
手心银票展开,却是两张百两的银票,那发行机构竟是渝城罗汉寺。也是奇了,和尚庙竟干起了票号的勾当。
慨叹间,犬吠猫叫声里,夹杂着断断续续的琴声,也不知是谁在抚琴。薛钊合了双眼,听着香奴那细小的鼾声沉沉睡去。
转过天来,薛钊睁眼时就见香奴蹲坐床头,定定的看着自己。
“嗯?”
粗大的尾巴甩过来,香奴瞪着一双乌黑的眼珠认真道:“道士,你将仙酿藏在哪儿了?”
“唔……”
香奴眨眨眼,继续盯着薛钊。
薛钊撑起身子皱眉道:“你昨晚饮了三杯有余,刻下尚且不曾消化,怎么又要贪饮?”
香奴犟嘴道:“我只是想闻闻。”
薛钊全然不信,说道:“等你消化了再说……那残酒都留给你,每日只可饮二钱。”
香奴鼓了鼓嘴巴,心中不满,却知道拗不过道士,便跳下床来,慢腾腾的朝外挪动。
趿拉了草鞋,推开窗扉,湿润清凉的气息扑面而来。
外间依旧铅云密布,那细雨却停了下来,积存的水滴顺着房檐上的茅草滴落,砸进墙根下的水洼里,晕出片片涟漪。
薛钊提了木盆进得院中打了水,方才洗漱过,就见柴门前有人徘徊。
定睛一看,却是将此房赁给自己的张伯。
“张伯,早啊。”薛钊笑着打了招呼。
张伯神色古怪,讪讪地应了一声,又踯躅半晌,终于忍不住问道:“少年郎……昨夜睡得可还安好?”
“还好。”
“唔……就……不曾有怪事发生?”
“没啊,”薛钊笑着道:“昨晚友人登门,多饮了几杯,一夜酣睡,直到方才才醒来。”
“哦,那就好。”张伯好似如释重负,又好似疑神疑鬼。隔壁老妪呼喊一声,张伯随即走了。
墙头嬉笑一声,薛钊扭头看去,就见杏花娘露出一张圆圆的小脸,嗑着冬瓜子道:“钊哥儿昨晚真没听见怪异声响?”
“的确没有。”薛钊道:“许是睡得太熟了。”
杏花娘应了一声,若有所思。过了半晌才道:“钊哥儿,张伯一家出了名的抠门,你要小心了。”
“是抠门了些,不过我看张伯好像人不坏。”
杏花娘嗤笑一声道:“哪里看出来的?”
薛钊道:“清早就来扫听,可见人还不坏。”
杏花娘翻着白眼道:“你道他是好心?若钊哥儿被吓到了,张伯定然不肯退钱;若钊哥儿不曾听见怪异声响,张伯一准以为房中鬼祟已经没了,转头就要涨房租。”
“哈?”薛钊细想之下,好似那老两口还真能做得出来。旋即失笑道:“受教了,不想我还不如杏花娘看得通透。”
杏花娘哼哼两声极为得意,一双杏眼四下扫量,却不见香奴的身影,便开口问道:“钊哥儿,你养的九节狼呢?”
薛钊顽笑道:“她呀……等杏花娘什么时候再得了蜜糖,不消招呼,她一准闻着味就来了。”
杏花娘吐出冬瓜子,蹙眉感叹道:“这世道啊,人势利,不想连九节狼也势利!”
薛钊闻言顿时大笑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