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洛市三甲医院前围满了人。
拥堵的路段车流蠕动,鸣笛响成一片。
有人不满瞥了眼,又朝人群里挤了挤,转而用悲悯同情的眼光加入围观。
这样的眼神很多,但大多数是无奈叹息,感性点的人已经随着气氛潸然泪下。
一对衣装朴素的中年夫妻蜷缩在院墙栅栏边,怀里抱着个穿红肚兜的婴儿,男人手里紧攥着张病危通知单,眼泪把纸张湿了又干,干了又湿。
女人的哭声声嘶力竭,到最后像是一滩烂泥。
那种从心底升起的绝望,就像是此刻遮盖穹顶的乌云,令人压抑又无能为力。
有好心人买了牛奶面包和水放过去,怜悯地看了眼,只见婴儿身子反弓,脸蛋和皮肤火红如炭,嘴唇和四肢青紫,牙关紧扣,双眼上翻着,那一声声急促呼吸,带着沉闷痰鸣,时不时一阵剧烈颤抖,仿佛是一记鞭子打在自己身上。
“唉…”
五楼的窗口边,四十多岁的主任医师黄清明深深叹了口气,侧目看着墙上挂满的锦旗和柜子上的各种奖杯。
作为南洛市著名的儿科专家,每天面对各种突发状况,从未像今天这么无力过,这声叹息好似苍老了几岁。
“老黄,咱们尽力了。小儿热惊风来势迅猛,死亡率高你该知道的。”身后传来分院副院长萧放的声音
“可是那孩子才一岁,才一岁啊!如果能早两个小时收治,我一定能治好他的!”黄清明重重锤着墙壁,脸上的皱纹冷峻如刀,“如果再早一点….”
萧放摇摇头没再说话,拍拍黄清明的肩膀,顺手准备合上百叶窗。
可忽然间他愣了下,手停顿当场,“他在干什么?”
林羡就在此时穿过人群,蹲在婴儿面前。
仔仔细细检查一番,又做了指诊,见紫纹直透命关,这才看了病危通知单:陈楠楠,男,一岁零七天,急性惊风伴随急性肺炎入院,体温39.8℃,高烧昏迷….
仅抢救一天,那枚猩红色的印章就宣告了婴儿生理意义的即将终结,印章和红色肚兜一样醒目刺眼。
他嚼着口香糖,看着失神却保持警惕的夫妻,大大咧咧地说:“有缘千里来相会啊,这小孩有福,他的命我保了!”
“你,您是医生?”男人绝望的眼神怔了片刻,忽然像是注入了明亮的色彩。
林羡仰头望着穹顶,故作沉思说:“你孩子这是惊风热,典型的风热犯肺,痰热内结导致热极生风,邪陷心包。算了,说这些你也听不懂反而会压力山大,总之就是我知道怎么回事,就知道该怎么救。”
“当真?”夫妻的眼神同是一亮,就像是落水的人抓住了救生衣。
林羡没有回复,取下背包拿出针灸带。
三棱针刺得极快,婴儿的十指和脚趾依次涌出了深紫色血珠。
接着是耳尖、百会和大椎穴。
夫妻的眼睑抖动了下,女人的手抓紧了男人的胳膊,男人则面色凝重一言不发。
婴儿哇的一声痛哭,角弓反张的姿势微微瘫软,紧扣的牙关也松开了。
汗水从火红透亮的肌肤里渗出来,小红肚兜也湿透了,上面呆萌的小老虎图案越发的醒目可爱。
夫妻二人一惊,四目相对。
林羡转手从背包里取出毫针消了毒,在合谷、涌泉、人中穴点刺。
过程中婴儿的四肢回暖,上翻的白眼也恢复正常。
又用雀啄法点刺素髎穴约莫半分钟,婴儿睁开了眼睛,抽搐也停止了。
前后不过三分钟,沉闷的人群惊起一层涟漪。
“医生,这…”男人揉揉眼睛
“羚羊角3g、麝香1g、蜈蚣两条为末,另加0.1g麝香调服!快去!”林羡沉着脸不容置疑说
“哦,哦!”男人如梦初醒,挣扎着起身,跌跌撞撞穿过人群去了旁边的大药房。
女人则欣喜若狂忙问:“恩人,我,我娃子真的有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