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世忠又把余杭县和会稽山的事情快速讲述一遍。
“红巾贼军要打杭州?”刘光世嗓门略高,感到十分惊奇。
“贼酋方毫聚拢多少兵马?”
韩世忠忙道:“摩尼教妖人在余杭鼓动乡民作乱,聚兵不下千人!”
刘光世哈哈笑了声,“方腊十几万大军,尚且被我西军打得丢盔弃甲,方毫区区千余人,能翻出什么浪花?
无需理会,等贼军上门,你自领本部出击,取方毫首级回来请功!”
韩世忠又道:“折可存将军攻破炉峰禅寺,从贼军统领俞道安口中,审问出方毫图谋,这是军报,请刘都监过目!”
刘光世拆开军报,扫了几眼,突然骂嚷起来:“折可存这厮好不晓事,既然查明贼酋方毫欲走海路逃往明州,他自率军堵截便可,为何还要攀扯宋江?
如何处置宋江,那是朝廷的事,与他何干?”
韩世忠道:“可据赵莽探查,宋江极有可能与方毫暗中联络,图谋趁乱出逃!”
“赵莽是谁?”
“....便是他,赵陀之子!他父子起初受方毫等人胁迫,赵莽侥幸逃脱,赵陀还扣押在贼军手中!”韩世忠指向远处人影。
刘光世瞟了眼,“哦”了声,旋即嗤笑:“他父子一介白身,有何资格插手官军剿贼事务?
他指认宋江为红巾贼军内应,有何凭据?”
“这个......”韩世忠迟疑了下,正色道:“赵陀也是我鄜延军旧人,亲历余杭叛乱,卑职相信他父子不会胡乱指认!”
刘光世随手把军报放下,“西军故旧遍天下,总不能从哪里冒出个草泽人,自称西军之后,就能跑到官衙和军中胡言乱语!”
韩世忠还要再说,刘光世摆摆手:“把那谁,赵....赵莽叫来,我亲自问他。”
韩世忠无奈,只得抱拳退下。
赵莽等得心急火燎,见韩世忠过来,急忙道:“刘都监怎么说?”
韩世忠苦笑了下,“跟我来,刘都监要亲自问你话!”
见他神情,赵莽心里一沉,知道事情只怕不顺利。
“小人赵莽,拜见刘都监!”学着韩世忠的样子,赵莽叉手前躬。
刘光世端坐着,打量他一眼,淡淡道:“我只问你,所谓宋江勾结摩尼教,有何证据?”
赵莽忙道:“确无实证!但小人逃出余杭时,有人冒死给了小人这个......”
赵莽从衣襟里摸出那块破衣角,叠整齐,双手奉上。
韩世忠接过送到刘光世手里。
刘光世拿起来,只看一眼,扔在赵莽身前,呵斥道:“简直胡闹!凭这东西,你就敢指认宋江?
若非看在韩部将,和你爹鄜延军旧将的份上,本都监现在就治你一个诬告陷害罪名!”
赵莽俯身捡起破布团,拍拭灰尘塞回衣襟,再度行礼道:“小人自知证据不足,无法取信刘都监。
只是,为免城中生乱,小人建议刘都监可以一面派兵拦截贼军,一面对宋江进行监视,以防二者里应外合......”
“嗬~”刘光世冷笑一声打断,“真是笑话!你是什么身份?本都监如何行事,用得着你教?”
赵莽还想辩解,韩世忠暗暗对他使眼色,示意他莫要再说。
刘光世把玩破夏刀,语气忽然缓和下来:“你救父心切,我也能理解......不如我与你做个交易,你把这口刀留下,我就派兵到余杭把你爹救出来!”
韩世忠一愣,旋即露出苦笑。
赵莽一愣,心头火噌地升起,大步走到刘光世跟前,伸手冷冷道:“还请刘都监把刀还我!小人叨扰了,这就告辞!”
刘光世也愣住,似乎没想到他拒绝得如此果断干脆。
刘光世有些恼火,微微仰头眯眼望着他。
赵莽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地道:“把刀还我!”
韩世忠踏出一步,紧张地盯紧赵莽,生怕他冲动之下胡来。
刘光世和赵莽四目相对,不知怎地,心神骤然一紧,有种被猛兽窥伺的恶寒感!
“不知好歹!”刘光世脸色冰寒,随手把刀一扔。
赵莽接过,转身便走。
韩世忠急忙行礼道:“赵莽乃乡野草莽之人,不识礼数,刘都监犯不着与他一般见识!待卑职前去训斥几句!”
话罢,韩世忠告罪一声,追着赵莽跑出院落。
离开居养院,赵莽知道韩世忠追出,站在街边等候。
韩世忠跑出大门四处看看,见他还未走远,松了口气。
赵莽气愤道:“韩将军,你也看到了,那姓刘的分明想逼我拿宝刀作交换!趁人之危,实在可恶!”
韩世忠苦笑道:“刘都监这人......罢了,事已至此,你先拿另一份军报,去帅司衙门口等我!
我带你直接去找杨可世杨钤辖!”
赵莽犹豫道:“可你并非杨钤辖部下,越过刘光世直接去找他,不管事情成不成,刘光世必然记恨你!”
韩世忠哪能不明白其中道理,一咬牙道:“不管了,先把事情报上去,让州衙和帅司知道再说!”
韩世忠给他指明方向,“你先去,我随后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