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莽出手后也迅速冷静下来。
刚才一招,在八极拳里算是威力较大的一招,平时对抗训练,偶尔也能使出来。
但和刚才的感觉完全不同!
太流畅、太合乎心意!
所谓身正手狠,手眼相随,意由心起,气劲相生,上下合一,腰臂合力,拳法自然!
这一份八极拳练到炉火纯青之境的心得体会,他练拳十多年,也只在刚才一瞬间真正体悟到!
前世赵莽把拳法路数练得相当纯熟,可惜他的身体条件,注定达不到如此至高境界。
教他练拳的远房亲戚“三外公”早在入门时就告诉他,以他“中人”之资,练一辈子顶多也就摸到“气劲初腾”的门槛,也就是勉强达到中等水平。
当个持证上岗的教练,做个不那么花架子的武术网红,倒也完全足够。
如今重活一世,出众的身体素质,加上前世技法上的纯熟,似乎能让他有机会冲破瓶颈!
赵莽回过神,火气消解大半,看了眼老爹和鲁达,回到椅子坐好。
赵陀看着儿子,满心惊疑。
碍于鲁达在场,他不好得多问什么,一指身旁椅子沉声道:“你也坐下说。”
鲁达摇头如拨浪鼓:“你父子联手,俺就算是只猫变的,有九条小命,今日也得交代在这!”
赵陀狠狠瞪着他:“夯货,过来!”
鲁达磨磨蹭蹭过来坐下,一脸警惕,生怕赵莽突然跳起来,又用那种古怪刚猛的拳法殴他。
堂屋外,王铁山和几个兵丁探头探脑看热闹,见里面停止打斗,又各自散去。
赵陀看了外边一眼,沉吟片刻,对鲁达低声道:“你若还当我是师哥,顾念几分同门之义,就想办法让大郎离开余杭!”
赵莽一惊:“爹!要走一起走!”
赵陀瞪他一眼:“闭嘴!”
鲁达挠挠秃头:“师哥,方才俺就想跟你商量这事儿。”
赵陀道:“你有办法送大郎离开?”
鲁达歉疚道:“之前,是俺考虑不周,没想到摩尼教这伙人手段这般狠辣。
你们留下,弄不好也会受牵连,成了反贼同伙,受朝廷追捕。
俺今夜就送你们走,不能让你们越陷越深!”
赵陀看了眼屋外,低声道:“只怕方毫不会同意。”
鲁达拍拍胸脯:“理他作鸟甚?谁敢拦,俺一刀宰了!大不了一拍两散,俺另外想办法救宋江哥哥!
反正俺梁山泊和他摩尼教本就不是一条路!”
赵陀还要说什么,鲁达道:“师哥,这事儿是俺对不住你爷俩。就算救不了宋江哥哥,俺也不能拖累你们!”
鲁达站起身,瞥了瞥赵莽,闷声道:“俺梁山泊弟兄,的确不是个个都算英雄,但也没你说的那么不堪!
不是俺们想反,实在是撮鸟朝廷不给人活路!
八百里水泊梁山,上千户百姓世代渔猎耕种,朝廷一声令下,就要收归官府所有!
两税、丁税、渔税、船税、皮货税,今天要收免役钱,明天要收犒军钱,和西夏打了败仗要收钱,和女真人联盟要收钱,鸟皇帝过寿、修道宫、建万岁山要收钱,蔡京、王黼、朱勔、李彦满天下搜刮,恨不得在老百姓身上扒下一层皮!
俺们不反,就没法活!
昏君奸臣不死,天下百姓就没法活!”
赵莽默默听着,一言不发。
赵陀仰头长长叹口气。
鲁达苦涩道:“如今,俺们梁山泊弟兄,死的死囚的囚,剩下的都在杭州。
俺知道,他们投降只是为保全性命。
不把他们救出来,俺不知道活着还有啥意思......”
鲁达大踏步走出堂室,王铁山上前拦住想要问话,被他一掌推开踉跄几步,差点跌倒在地。
堂室内,赵陀看着儿子,轻声道:“义之一字,在鲁达心里重逾千斤,你不该以此来讥讽他。”
赵莽闷闷道:“我只是觉得,或许宋江不值得他这么做。”
赵陀摇摇头:“值不值得,外人说了不算,他觉得值,就足够了。”
赵莽默不吭声。
赵陀低声道:“你刚才那套拳法,从何处学来?”
赵莽默然片刻,一脸认真道:“在监牢昏迷那日,我做了一个梦!”
赵陀惊奇道:“梦见什么?”
“咳咳~我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有一位姓马的老神仙,自称浑元无极太上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