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役弟子纵然辛苦,好歹是一份工作,比讨饭要强不知多少倍,兄妹三人就此安定了下来,开始时是在城外搭建草棚,后来岳远攒了点积蓄,便于城中的贫民区租了一间小院,有一栋两层小楼,加上柴房,拢共四间房,兄妹三人尽可住得下。
玉京城靠近仙宗,房租也贵,就这样一间小院,每月就需要三两银子。而岳远每月的俸禄也就五两银子。
世俗金银在虞山派不值钱,灵砂与灵石才是硬通货。
玉京城因为临近虞山派,设有专为修士服务的坊市,除了虞山派弟子,还有各路散修前来,修士与凡人杂居,所以物价也贵。
岳远每月才回来一次。哥哥岳诚则在一家酒楼当店小二,每月也能拿一两左右银子回家,妹妹年幼,方八岁,暂在家中收拾家务,偶尔也从邻居程嫂那里接些盥洗衣物和缝缝补补的活,一月下来,也能勉强赚个两三百文。
他们想要买个属于自己的房子,不用颠沛流离。但是这样一个小院,房东开价八百两银子,所以一家人都在努力朝着这个目标前进。若实在攒不起,就买个更小的两三百两左右的,没有院子的也可以接受。
岳远摸了摸七窍流出来的血渍,半干不干,用布擦之不净,打开门瞧了一眼,是一个狭小的走廊,走廊下是院子。院子一角似乎有一口水缸,夜风吹拂下波光粼粼。
左右看了看,右边走廊尽头便是楼梯,但却须经过妹妹的房间门口。
岳远蹑手蹑脚的,悄悄往楼下摸去,借着月色,来到水缸边,大半缸的清水,映照出天上的弯月与朵朵白云,似乎触手可及。
边上有个盆,盆中放着一只瓢。
岳远口干舌燥,当即也顾不得生水未烧开,也不管那个瓢是否干净,直接拿瓢舀水,“咕噜咕噜”连喝了好几口。这才感觉冒火的嗓子稍微好受一些。
他又打了一盆清水,端着往楼上走,想要在房间里悄悄清洗掉血渍。因为不止脸上,书桌上和地板上似乎也有血斑。
木质走廊吱呀吱呀,惊动了正在酣睡的妹妹,岳银铃稚嫩慵懒的声音传过来:“二哥,是你吗?怎么这么晚还不睡?”
岳远嘶哑着嗓子答道:“刚下楼起夜了。你不用管我,早点休息。”
“嗯,哥哥你也早点休息。”岳银铃旋即没了声音,许是睡着了。
至于睡在一楼房间的大哥,可能白天工作太累,全程呼噜声不绝。
岳远端着水盆进了房间,轻轻放下,转身关上门,然后点燃一盏油灯,开始借着昏暗的灯光清洗血渍,清理完身上,又清理书桌和地板。
这是一个纯木结构的小楼,隔音效果很差,楼底下就是他大哥的房间。所幸,大哥并未被吵醒。
洗着洗着,岳远的脑海中又一股前身的记忆涌出,是一个记忆碎片,不全,似乎是在一个峡谷。
虞山派几名内门弟子和外门弟子组队,外出寻觅灵药,由于不会飞遁,所以来到灵兽峰挑选黑龙驹充作脚力,因见前身岳远伺候灵兽伺候得好,于是将他拉了壮丁,让他全程跟着牵马坠蹬,闲暇时则放牧、照料龙马。
忽然,峡谷深处一道黑光涌出,疾如闪电,一掠而过,当场就有七八人暴成血雾,碎肉横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