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不韦是商贾，无利不早起，他如此关切九城醒了与否，只不过想了解‘贼人之事’。

如若知晓她与贼人其实并无干系，必定不会来。

可九城有事找他。

好好思量了一番，九城道：“父亲若问你昨夜我发生何事，你据实相告。他听后要说不来了，你就告诉他，我一物换一物，可帮他解决眼下最棘手之事。”

苓姑会意出门，侍医的药还没煎好，她就回来了。

还是一个人。

九城诧异，“这么快？人呢？”

苓姑回道：“赵太后留相邦用膳，要我先回，他稍后就来。”

“……”事情都要败露了，还能先吃口饭。

九城无语。

苓姑面露难色，似有话要说。

九城瞧见了不免好奇，“婆婆藏了什么话说不出口的？”

苓姑嘴唇微张，终是缓缓道：“我去甘泉宫时，恰巧大王也在太后那儿。”

“你看见他了？”九城没见过嬴政模样，听说为多。

比如，她听说嬴政后宫嫔妃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苓姑摇头：“我在外间，大王出来时也只低头不敢直视天子之颜，不过就背影看，当真是王者威仪，透着一种让人不由臣服的摄人心魄之感。”

苓姑的眼光随着年岁渐长是越发毒辣。以往她们周游列国时，对待他国王后子孙，苓姑也不巧言令色。如今给出此等赞美之言，看来真是一位极具魅力的男子。

“姑娘若嫁得这般君王，夫人泉下有知，必定欣慰。”

九城淡淡一笑，平静道：“你有听到他去干什么？”

“听不大真切，大王和相邦争辩时声音大了些才听到，似是为了赵国战事，大王想要亲征。”

“亲征？！”九城顿时起了劲，软趴趴的身子瞬间挺直起来：“你慢慢说来，把听到的都告诉我。”

……

似乎、不太对。

九城觉着哪里说不通。

就论国土城池，赵国是继楚国之后的又一大国，怎么说继续伐赵也是一件大事。

嬴政作为君王，如果还保持着王者的智慧，怎样都是派大将王翦更为稳妥。

但，他执意亲征。

要么，他自认是战无不胜的天生将领；要么，他就根本没打算继续攻赵。

九城一惊，她好像摸到了事情的真相。

……

想来吕不韦应当是被嬴政的“没有必要”绕进去了。

吕不韦以为，攻赵是大事，王翦可去，大王“没必要”去。

嬴政偷换了概念，说‘这场战役’不是很重要、没有危险，王翦“没必要”去，他可以去。

然则并未说清楚，‘这场战役’究竟是何场战役？

……

吕不韦应是被赵姬和莫名其妙的刺客弄得焦头烂额了，竟没反应过来。

不如，她就将这趟水，搅得更混一些？

……

期间侍女送来煎好的汤药，九城正琢磨得起劲，放凉了才想起来喝。

一口闷掉差点没呕出来。

不赶巧，此时吕不韦进门，望见他那张脸，九城一下真没忍住——

“呕——咳咳咳！”

吕不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