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你想我死,你也不应该告诉我,难道你就不怕我现在就杀了你?”
“不,你不会杀了我,因为我是你的儿子,我像你一样聪明、残忍,假如我有这样的儿子,我绝不会杀了他,我告诉你,是因为我瞒不了你,因为你了解我,就像我了解你一样。”普朗克自信的说。
“普朗克,我为你感到自豪。”文森特说完,喝掉最后一口朗姆酒,消失在船舱顶层的窗户边。
比尔还半跪在甲板上,用抹布扫着细盐,听完这对父子的对话,他的心紧紧地揪在一起,这艘船简直比地狱还可怕。
“我...我好像看到了影月花。”那位被绑在木桩上,已经被晒得神志不清的男孩,迷糊的说。
“在哪?”
“在那。”
奴隶们顺着男孩空洞的眼睛看去,只看到了无边、寂静的海洋,没有生命,没有声音。
象征着自由与和平的影月花,是不可能在海洋上盛开的,也绝不可能在冥渊号上出现。
每晚,比尔都会分一点水和食物,给那个被绑着的男孩,延续他的生命。
文森特就坐在船舱的顶层,微笑的注视着这一切。
那几天,奴隶们在甲板上扫盐时,都会听见男孩呢喃的自语,没有人听清楚他说了什么,也没有人愿意去听。
那声音,仿佛来自地狱的诅咒,出现在每一个奴隶的噩梦里。
在一个无风的早晨,男孩死去,他死去时的脸,已经被太阳晒得腐烂、流脓。
黑色的尸水,流在甲板上,被太阳晒干,留下黑色的印记,最后被大雨冲淡。
“请让我们将他的尸体葬进大海里。”奴隶们这样说。
那位残忍的海盗---阿盖尔,用鞭子回答了他们的请求。
那尸体不知道在甲板上,散发了多久的臭气。
在一个下着大雨的早晨,狂风吹断了那颗已经腐烂的头颅,头颅在甲板上滚了几圈,最后被一道遮天的海浪带走。
尽管头颅已经不见,但他的身体还是挂在那里,接受着太阳的酷刑和大雨的侵蚀,直到真正的腐朽成为白骨,被大雨带走。
尽管身体也已经不见,但他的衣服还挂在那里,像是日夜不停地在对着奴隶们,诉说着什么。
每当海风吹过,吹起那朽烂的衣角,奴隶们总是不自觉地向那砍去。
海风中,仿佛还有着那腐烂的气息,耳边,似乎还是会传来那男孩呢喃的低语。
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文森特像是一座蜡像,永远微笑的坐在船舱的顶部,没有一天缺席。
奴隶们也一个一个的死去,比尔至少亲手将二十个艾欧尼亚同胞的尸体,丢进大海。
每当看见冥渊号船身溅起的浪花,将奴隶们的尸体一个一个的吞噬,比尔总是会忍不住去想,或许就在明天,他将会看到海水从四面八方涌来,灌进他的鼻子、耳朵和嘴,将他的肺压碎。
每当夕阳落入大海,比尔就会坐在甲板边缘上,看着星辰与明月相互辉映。
他不敢睡去,因为他不止一次,在噩梦中看见诺克萨斯的铁骑,将艾欧尼亚人的尸体踏碎,踩进黄泥里。
海洋没有尽头,他是不是也将永远留在这艘船上,直到死去。
一想到这,他就会将怀里的蓝色丝巾,紧紧地握在手里。